“是小姐”

　　不一会儿功夫，玉香就端来铜盆，为她洗去脂粉。

　　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映在镜中，

　　陆染松了口气，也有些稀罕，

　　这不正是她上辈子最想要的脸吗？

　　清丽可人，宛若白莲，仿佛做什么坏事都会被原谅。

　　顶着这张脸，怪不得夏氏会忌惮，给她送来的衣裳首饰都是不适合她的。

　　陆染轻抚吹弹可破的脸颊，

　　不由得想起在沈衔青背后出谋划策，害得她流产的女人，

　　那个静儿是谁？长什么样？

　　会不会也拥有着这样一张让人见之生怜的脸？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仇怨，她都要一一清算。

　　那对奸夫淫妇，还有龙椅上那个九五之尊，

　　都该付出代价！

　　……

　　“母亲呜呜，好痛！”

　　“你说，那小蹄子会和你父亲说什么？”

　　“母亲我哪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君晚清有些不悦。

　　但夏氏仍旧心神不宁，抓心挠肝得好奇，

　　以至于半夜坐起身都还在想：

　　不是，那小蹄子究竟说了什么！

　　与之相反，

　　陆染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她伸伸懒腰，刚睁开眼，就听到了玉香焦急的声音，

　　“小姐！宫里来了人，说是召小姐您进宫呢！”

　　“知道了”

　　陆染也不意外，从花花绿绿的衣柜里，找了件得体素雅的穿上，戴根玉簪就出门了。

　　“臣女那姐姐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偏偏今日……害得公公您等那么久，臣女就在此先替我姐姐道歉，还望公公不要责怪。”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了君晚清的茶言茶语。

　　陆染只觉得好笑，自顾自上了马车，撩开帘子

　　“妹妹，还不快点，聊什么呢？”

　　闻言，君晚清面子挂不住了，“姐姐明明是你来晚了！”

　　“是吗？”陆染眨眨眼睛，“那为什么我已经在马车里了？”

　　“我…”

　　君晚清气结，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公公就翻了个白眼，

　　他在宫中什么伎俩没见过。

　　“君三小姐，请不要耽误洒家的时间”

　　君晚清：“……”

　　明明她来得最早，怎么回事！

　　金碧辉煌的宫殿，无处不透出威严。

　　在宫人的引路下，她们到了偏殿。

　　“父皇儿臣有错，一时醉酒放纵，这才与君家三小姐有夫妻之实，但木已成舟，实在不忍辜负……”

　　话音未落，

　　瑞王就“噗通”一声跪下。

　　不敢直视龙椅之上的洪武帝的眼神。

　　陆染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上辈子她就领教过洪武帝的喜怒无常。

　　正想着，洪武帝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依旧是威严逼人。

　　陆染不紧不慢地行叩拜礼，“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举止言行挑不出错来，

　　殿中的君父松了口气，却见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幺女，反倒慌慌张张慢了半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瑞王的话，你听见了？”

　　“臣女…”

　　君晚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脸煞白。

　　若是说错话，她兴许就嫁不成瑞王了！但若是讨得皇上高兴那……

　　想着，君晚清就诚惶诚恐地抬起头，

　　“皇上饶命……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应该收起对瑞王的爱慕，在发现上错花轿后，立马回将军府的，可臣女实在是太爱瑞王了，情难自抑，谁知…竟酿成如此大祸，呜呜臣女甘愿受罚。”

　　“父皇，君三小姐是无辜的，是儿臣错了。”

　　“好啊！”

　　洪武帝声音沉了下来，“你们这是在怪朕，给你们指错了婚？”

　　此话一出，

　　瑞王和君晚清汗如雨下，面白如纸。

　　可下一秒，洪武帝却大笑出声，锐利的目光落在君晚清身上。

　　“你真这么爱瑞儿？”

　　“皇…皇上？”

　　君晚清错愕地抬起头，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

　　她急忙回话，声音都在颤抖，“回皇上，是！臣女自小便爱慕瑞王了！”

　　“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谢父皇！”

　　瑞王大喜，刚准备拉起君晚清谢恩。

　　洪武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砸了下来。

　　砸得君晚清脸色发白。

　　“你既如此深爱瑞王，便也不用在意名分，就做个侧妃罢。”

　　侧…侧妃？

　　君晚清僵滞无措地跪着，血液凝固，

　　再也笑不出来。

　　怎么会是侧妃！怎么能是侧妃呢？

　　她费尽心思，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

　　到头来只是能做瑞王侧妃！

　　不！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

　　君晚清连滚带爬地跪到殿中央，

　　磕着头，边哭边颤声恳求，“皇上…请皇上您收回成命。”

　　话落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瑞王看不下去了，“父皇，清儿她是尚书府嫡女，做侧妃确实不太合适，君大人你觉得你呢？”

　　君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做侧妃啊！

　　可谁知真被凝儿猜准了，皇上果真知晓一切，

　　若不是他留个心眼，在皇上发怒前承认了，现在君家就完了！

　　他哪还敢跟皇上对着干！

　　想到这儿，君父后怕地抹了抹汗，急忙催促，

　　“清儿，侧妃之位已经恩赐，你还不快谢皇上隆恩！”

　　“父亲！”

　　君晚清满脸的不可置信，如坠冰窟。

　　瑞王也同样意外，皱着剑眉，却也只得作罢。

　　“清儿，你先谢恩，别惹恼了父皇。”

　　这下君晚清彻底绷不住了，泪如雨下

　　爱人与至亲的接连背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终，君晚清还是惨白着一张小脸，磕头谢恩了。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瑞王有些心疼，但比起让父皇生气，还是委屈清儿为好。

　　“还有你！”

　　就在这时，洪武帝的目光陡然落在陆染身上。

　　语气含着帝王的愠怒与威严。

　　陆染心中冷笑，也不跪下，就这么望着洪武帝，

　　适时流露出害怕，瞧着就像是被吓傻在了原地。

　　这模样似乎是取悦了洪武帝，他抚掌大笑

　　“哈哈哈，你很好！”

　　闻言，陆染心头无波无澜，上辈子她戎马半身，军权在握

　　若一点儿都不了解洪武帝，早就死了。

　　其实早在今日进宫，她就明白，洪武帝暂时不会向她发难，

　　因为她去闹了瑞王府，去“拨乱反正”了。

　　“朕要嘉奖你”

　　洪武帝看着她，“君家女，你想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