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面对秦卿的质问十分不耐烦,对于秦卿不立刻按她的话去做也十分不满。
她伸手一把揪住秦卿的头发,将秦卿的脑袋往后扯,强迫秦卿扭头去看墙上的那个窟窿。
“你现在问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刚刚明明还是一个已经病人膏肓,连站起身都艰难的濒死之人,可揪着秦卿头发的那只手却格外有力。
秦卿被她揪扯着头发,脸一点点向后仰,眼里的那点儿光也一点点沉寂下去,直到最后一片黯淡。
“我生下你总得有点儿意义吧?”
秦莲叫嚣着对秦卿骂道:“不管我爱不爱你,至少都将你养得这么大了,没让你流落街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听秦蓉那个贱人的话,跟你喜欢的人恋爱了那么久,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为了完成我的夙愿,为了生你养你的父母永远能在一起,你就是死又怎么样?
不然我们当初要生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做什么?”
不得不说,秦莲是真的蠢,也是真的自以为是和自私,直到这个时候,连巧语骗秦卿都不愿意。
但也许,她是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知道凭秦卿没办法恢复这间卧室的完整,才想要将秦卿拉进痛苦的深渊里去。
疯子的思维,本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我虽然一直不喜欢秦卿,但也不忍再听这些话。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铁锁链的叮当声。
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想那秦莲早就已经是该死之人,虽然没有练过邪术,但曾经跟古九魄一起做过的孽想来也不少,不过是因为一直躲在这间超出三界以外的卧室里才苟延残喘着性命,如今卧室的空间被破幻,她也到了去她该去的地方的时候了。
我转身对顾莫开口道:“咱们走吧!”
顾莫淡淡的望了秦卿母女一眼,没说话,拉着我的手默默转身。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正对上秦卿后仰着脸,目光从墙上转向我。
她的目光十分复杂,既痛苦又绝望,夹杂着对我的恨意,可那恨意中,却又有几分感激。
就像是心意突然相通一般,我能感觉到,秦卿的眸子里的那几分感激,是因为我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看她的笑话,围观她的狼狈和痛苦。
“张忆仇,你这个小贱人小骗子,我就是死了,下去以后也不会放过张闵玉的!”
我和顾莫刚走出卧室的门,便听到秦莲在我身后叫嚣着骂道:“我会化成厉鬼,吞掉张闵玉那个贱人的魂魄。
让她永世再无转世的机会。
你不是最在乎你那个便宜老子和爷爷奶奶吗?我会让他们死了在下面也无法安生。”
我和顾莫顿住脚步。
外面的小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墙壁灰黑,是未经粉刷的水泥胚墙壁。
那些原本精致的柜子也显得老旧不堪,皮质沙发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几张老式木椅子,原本放置茶几的地方变成了一口往外冒着热气的井,井水冒着汩汩冒着泡儿,温度很高。
井底有一个水泵,井沿边横竖交错着数根粗铁水管,源源不断的将井里的热水往外输送。
两个身材高大,看不清面貌的黑影手持铁锁,静静的站在井边,见到我和顾莫,抬手作了个礼。
他们手中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声。
这声音就连屋里的秦莲也听到了。
“外面是什么声音?”秦莲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
秦卿并没有回答她。
“我的父母爷爷奶奶在下面都会好好的,而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淡淡的扔下一句话,没有回头,与顾莫同时抬手朝两个黑影拱了拱手,穿过客厅,走出大门。
出了门却并不是秦卿带我们下来的那道楼道,而是一条黝黑的相对要宽一些的水泥胚楼梯。
从楼梯上去,是一扇木门,直接通往民宿一楼接待厅。
出门右手边就是收银台。
此时已经是凌晨,我们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哑巴女人竟然还没睡,依旧保持着我们来时见到的动作,在收银台里织着毛衣。
见到我和顾莫推门出来,有些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望着我们瞪大了眼睛。
“刚刚你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秦卿带我们下去的。”
见女人惊慌,我连忙朝她笑了笑,和声对她解释,撒了个有些蹩脚的谎。
其实也算不得说谎,本就是秦卿带我们下去的。
人们都说聋哑不分家,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或许是听到了,或许是见我笑得和善,不像个坏人,惊慌的表情平和下来。
她伸手推开木门朝下望了一眼,见里面有灯光透出来,扭头朝我笑了笑,又重新带上门,坐回去继续织毛衣。
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哑巴女人对地下室的秘密到底知道多少。
“秦卿母女俩经常待在下面吗?”我问哑巴女人。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放下手里正织着的毛衣,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在上面写道:“表妹身体不好,下面的泉井暖和,对她的身体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