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是人,很多很多人,笔画简单,虽然只画出一半,但已经依稀能看出,那些人站在一扇雕刻着巨大恶鬼的石门前。
随着细线迅速朝四周蔓延,我发现,站在门前的那些人,有十八人头上顶着一个圆圆的发髻,另外十八人头上没有发髻。
我心中一动,抬眼扫向龙虎山的那些道士和站在我们身后的天师。
道士十六人,天师十五人。
刚刚卢尊者告诉白七爷爷,他们为了进这个墓室,一共折损了五人,三名天师,两名道士!
而那恶鬼门前的那些头上有圆圆发髻的人,不正是道士头上的发髻吗?
头上没有发髻的,显然就是天师了!
墓室中有人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还有人小心翼翼的小声道:“刚刚我们进来的那扇门上,不正是画着恶鬼吗?”
那人的声音让墓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没人再出声,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盯着那依旧在迅速蔓延的细细血线。
画面依旧在继续,不过却转了个场景。
是一间空荡荡连棺椁都没有的墓室,这一次,墓室中只剩下了十六名道士和十五名天师。
墓室的一面墙壁裂开,从裂开出的墙壁处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的肩头上,俨然坐着一只小猴子。
一名道士跪在两人面前,少了一只耳朵!
画面蔓延到这里,我和白七爷爷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
就连蹿天猴十五都变得安静了下来,蹲坐在我的肩膀上盯着那幅诡异的仍旧在继续蔓延的血画。
很快,画面再次一转!
仍旧是那间空荡荡的墓室,只是,墓室正中突然多出了一口棺椁,大家都围在棺椁四周,一个人在棺椁中低着头似乎是在看什么。
那只小猴子蹲坐在棺椁的边沿上。
让人觉得悚然的是,棺椁外围着的人明显变少,这一次,少了两名道士和一名天师。
或者不是天师,而是我和白七爷爷其中的一人。
因为那幅画的笔画实在太过简单,不分男女,不分高矮胖瘦。
失踪的三人,或者是在棺椁里面。
或者,还要有人死!
血线画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墓室的底下传来机括转动的“嘎吱”声。
所有人的脸上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
显然,画中的那棺椁要出来了!
很快,画着那幅诡异的血线画的地面缓缓下沉,一副巨大的石棺椁缓缓从那处地方升了起来。
棺椁上不见棺盖,哪怕有墓室四壁上的数盏鲛人油灯亮着,棺椁依旧里面一团漆黑,哪怕以我现在的修为,也什么也看不见。
那石棺,似乎光亮照不进去一样。
墓室里在这一瞬脚步窸窣,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开了一步。
我和白七爷爷站在原地没动,跟我们一起没有朝后退开的,还有卢尊者。
十五盯着那石棺,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从我的肩膀上纵身而出,跃到那石棺的边缘上蹲坐了下来,低头朝石棺底下望去。
两边人群中都有人发出压低的惊呼。
十五坐在石棺边沿上的动作神态,竟跟之前那副诡异画面上的一模一样。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有时候并非完全的未知,而是明知道会有人失踪或者会死,却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那种恐惧。
那副诡异的血线画实在是太过简单,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将会消失的那个人。
我暗暗朝白七爷爷靠近了些,因为此时,我的心中跟其他人一样忐忑。
如果我和白七爷爷必须失踪一个或者死一个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为了我,白七爷爷已经付出太多了。
我并没有喊十五回来。
因为它很聪明,而且,从那幅诡异的血线画上来看,十五不会有事。
动物天生就有对危险的强烈感知力,更何况是蹿天猴这种天生灵物,我相信它能保护好自己。
十五的举动让我心中的忐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因为它既然敢直接跳到棺椁的边沿上,那就说明棺椁本身大概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真正的危险来自其他地方。
我担心的只是那三个失踪的人到底是谁,是怎么失踪。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龙虎山那群道士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让人心中一紧,很多人同时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大家的动作,两声惨叫接连响起,一声来自我们身后,一声依旧来自龙虎山那群道士中。
我回头望过去,才悚然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墓室石壁上突然出现几个人影,隐约可见那几个人影身上穿着上古甲胄,手中拿着剑戟。
两名龙虎山道士因为害怕,将后背紧紧贴着石壁,一根剑戟的长影从他们的胸口处穿透了出来,正将他们缓缓朝石壁里拉去。
鲜血从他们胸口喷涌而出,将灰白的石壁染成一片血红,但石壁里的人影依旧清晰可见,甚至越发清晰了几分。
在我们身后,一个年轻的天师同样后背紧贴着石壁,被一道剑戟的影子穿腹部,身子正缓缓朝石壁里隐没。
石壁同样被鲜血染红,里面的人影清晰可见,似乎下一秒就会破壁而出。
“离石壁越远越好!快!”
白七爷爷沉声开口,拉着我朝那石棺跑了过去。
蹿天猴十五见我们过来,在石棺的边缘上对我跳着叫着,还伸手朝棺底指了指。
那意思很明显,是让我从石棺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