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

　　老太太和姜绾随意地闲聊着。

　　不得不说，老太太着实是个很健谈的老人家。

　　连带着原本社恐的姜绾，也能和她聊许多事。

　　她也想不到，原来年龄差这么多的两个人，能有这么多话题。

　　无论她说什么话题，老太太始终很耐心地听着，而老太太讲的许多事，也都很有意思。

　　尤其是晏兰舟小时候的事。

　　“你别看他给人的感觉铁石心肠的样子，实际上，他是个很慢热的人。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他天生心就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一个在乎的人，除了那个人，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晏三就是这种人。”

　　姜绾有些意外：“我只知道，他占有欲很强。”

　　老太太一听，连忙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到点上了！他的占有欲，非同寻常，旁人难以理解的。你看，他对你是这样，小时候，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也是这样的。这方面，他有些病态的，不过人无完人嘛！除此之外，他也没其他缺点了。你要知道，当今这时代，男人的基本盘要多差有多差！

　　像我家臭小子这种男人，已经算是好男人了！”

　　姜绾一听，却是被老太太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虽然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

　　姜绾如实道：“晏先生真的很好……他……真的很好。”

　　她看向窗外：“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与他是云泥之别，所以，我不敢对他抱有任何妄想。”

　　老太太试探着问：“那现在呢？”

　　姜绾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现在啊……”

　　老太太看着她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样子，愈发爱不释手了，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看你害羞的！什么妄想不妄想的，他是人，你也是人。我对孙媳妇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家晏三喜欢的，不管是天上的仙女，还是地上的凡人，他喜欢就好。”

　　顿了顿，她亲密地搂住了她的肩膀：“绾绾，在外，我是晏家的主母，可归根究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奶奶，我也只是希望我唯一的孙儿，能娶到他喜欢的女人。奶奶是看得出来的，他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他因为你，做了很多从前他根本不会做的事。他小时候过的太苦了，所以奶奶现在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指望，只希望，男人成家立业，他如今业已有了，奶奶只希望，他早日能成个自己的家。”

　　她的愿望，就是如此朴素简单。

　　老太太又道：“什么家世门第，强强联合，那些都是假的。晏氏百年兴荣，靠的从不是这些。晏三呢，他的心思，的确大多在事业上，儿女情长，他是没加太多心思的，但对你，他一定是做到他能够做到的全部。”

　　姜绾心底有些茫然：“他……小时候很苦？”

　　是因为他母亲的事吗。

　　晏老太太露出无奈的苦笑：“人呢，生来其实都是纯粹简单的，可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就会变得都复杂起来。晏三命好，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出生，但他命也不好，很小的年纪，没了妈妈，晏家那么大，他那么小，我呢，在那时候，也没有办法事无巨细将她妥善照顾好。

　　他小时候，是过得很委屈的。”

　　顿了顿，老太太道：“或许是因为他亲眼目睹过母亲的死，所以，对你，他才有那么多顾虑。有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枕无忧，只有高处不胜寒。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心狠手辣。

　　一个男人，越是心狠手辣，才越是能立得稳。

　　而这样的男人，最忌讳有软肋。

　　他应当是很怕你成为他的软肋，可偏偏，越怕的事，越会发生。”

　　老太太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可他早晚该知道，但凡是活生生的人，都会有软肋。”

　　姜绾道：“奶奶，白家知道你把我接到晏家的事吗？”

　　晏老太太道：“肯定是知道了。晏家那么大，一定有白家安插的眼线。”

　　晏宅那么大，养了那么多佣人，白家随便往晏宅安插几个人，对于晏家的家务事，自然能了若指掌。

　　可那又如何。

　　老太太就是故意做给白家看的。

　　她这么做，无非是明着告诉白家，姜绾有她在撑腰，他们别想再碰姜绾一根头发！

　　……

　　从医馆回到家。

　　晏老太太约了几个老姐妹去搓麻将了。

　　临走之前，她特地安排了一个保姆在家里陪着姜绾。

　　晏家很大。

　　姜绾刚搬过来，经常在宅子里迷路。

　　因此，老太太便让保姆陪着姜绾在晏宅逛逛，认全一些。

　　保姆姓“余”，因此，她让姜绾叫她一声“余妈”。

　　余妈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五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精神奕奕的。

　　她偷偷告诉她，她在晏家当保姆，有三十几个年头了。

　　晏三公子小的时候，就是她照顾长大的。

　　除了陪姜绾逛晏宅，余妈一边陪她逛，一边也按老太太吩咐的意思，教她梳理晏家的人际关系。

　　“老太太姓沈，叫‘清徽’，老爷子叫书礼，老俩口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共是一男一女，长子晏衡霖，三女儿晏衡霏。除此之外，二儿子晏衡易，四儿子晏衡秋，其他几个女儿，寻常不回来，我怕一下子把名字都告诉你，你记不全。”

　　姜绾道：“那其他的子女，都是……”

　　余妈眨了眨眼睛：“懂就不必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外挺风流的。老太太这么多年隐忍，最终守住这地位不容易。”

　　姜绾又问道：“那……平常住在主宅的人，还有谁呢？”

　　余妈讲道：“晏宅很大的，都留了这些子女的房间，但常住的，除了大爷之外，二爷，四爷也都常住晏宅。老爷子生的姑娘大多数都嫁人了，偶尔才回来。二爷离过一次婚，和前妻生了个儿子，叫晏世修，和现任二太太又生了个一对龙凤胎，分别叫晏世乔和晏零露。”

　　姜绾道：“我没记错的话，晏世修，似乎是比晏先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