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东扫了一圈儿，说道：“这麽说，最近几天，食堂就是四个人干。”

　　“对，就是我们四个人。”老王还算这几个人里面，比较健谈的人。

　　周延东也看他有点儿活跃。

　　食堂里到处看着也算干净。

　　几个人都围着围裙，就是地上有几个烟头儿。

　　特别是老王的脚底下，看来他是一边抽烟一边干活儿。

　　周延东不动声色地往里走了几步，说道：“最近干得不错……我也尝了一下，味道儿也行……”

　　老王一听周延东的意思，对食堂表示满意，他立即就凑上来。

　　笑道：“哎！我干活儿东哥放心……咱都是做给厂里的工人吃，大伙都是这十里八乡的熟人，不能弄差了……就是按家常做法蒸馒头，我的手艺拿得住……”

　　他这股自卖自夸的劲儿，比起刘师傅来，就显得很活跃了。

　　周延东仔细看了老王一眼，“嗯。工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你们干得好，厂里效益好了，也应该给你们加工资。”

　　说道工资上来，老王两个眼珠子都亮了。

　　“哎！东哥你放心，加不加工资，我们也肯定好好干。”他说着，挠了挠后脑勺儿，又加了一句，“那啥，要是能加工资，咱们几个就更有干劲儿了！”

　　周延东勾了下唇角，“放心，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

　　李兰跟在周延东身后，小声嘀咕道：“马屁精……”

　　十五就在她旁边，仿佛没有听见。

　　只是眼神炯炯

　　地盯着周延东。

　　周延东随意试探了几句，老王就自己装上来。

　　那就从这个老王下手开始查问。

　　果然，周延东又问道：“王师傅，是吧？”

　　周延东留意到他姓王，一开始还是客气的。

　　“王师傅，是吧？”

　　老王哈着腰，答道：“哎，东哥，你喊我小王就行。”

　　周延东接着问道：“叫什么？”

　　“王强。我是柳林村的……姓王的是大户，半个村都是姓王的……”

　　王强自报家门，给周延东省了不少事儿。

　　周延东抬眼看了他一眼，“柳林，姓王的……哦，我想起来了。”

　　王芳也是柳林村的。

　　王强……王芳……都是姓王的，同村还是同姓。

　　周延东眼神锐利地盯在王强的身上。

　　“你跟我过来。我有点正事儿跟你商议。”

　　王师傅一听周延东说话这么客气，还要找他商议事儿，立即说道：“东哥，有话你吩咐一声就行了。”

　　周延东说道：“这件事，非找你才行，走吧，跟我来一趟，到办公室喝点儿茶，聊一下。”

　　王师傅忙不迭点头，“哎！行，我把围裙放下……”

　　他很少被人这样客气地对待，这人不是旁人，这可是东哥。

　　在这一片谁不给东哥几分面子。

　　周延东对他这样重视，八成他是要有发达的机会了。

　　老王手里忙活着，把手上的面洗了。

　　一边背着手，把围裙解下来，一边吩咐自己的小徒弟，“二胖，你把面揉出来，别放太长功夫……”

　　二胖在周延东面前，不敢言语，听师傅说话，赶紧答应道：“哎！”

　　他看着王师傅的脸上满是喜色，想着应该不是坏事儿。

　　周延东转身，跟十五说道：“走。”

　　王师傅借了围裙，洗了手，颠颠地跟在周延东身后，还不忘得意冲刘师傅挤弄了个眼儿。

　　刘师傅却没把他放在眼里。

　　都是混在食堂里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周延东那不是一般人能高攀上的，而且，看眼下的情况，厂里人心惶惶的，周延东要找的人，也未必是好事儿。

　　而且，他听到李兰的话，也感觉事情没有加班那么简单。

　　事物反常必有妖。

　　谁要倒霉还不知道呢。

　　……

　　周延东在前面，王强跟在后面，最后面走的是十五。

　　一行人到了厂里的大办公室。

　　周延东走进去，大刺刺地坐到了椅子上，抬手指了指桌上。

　　指的是刚才十五拿凉水泡的茶。

　　“喝点儿水……”

　　王强受宠若惊，“我不渴……”

　　周延东勾了勾嘴角，“喝吧。铁观音是好茶。”

　　王强看了一眼，桌角上放的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他抽烟的嘴里老是发干，平时也爱喝个茶水，买烟剩下的钱，也就只够买些碎茶叶喝。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卷好的纸卷烟，客气地递给周延东，“东哥，抽只烟……烟不好，别嫌弃……”

　　周延东摆摆手，“戒了。”

　　王强一愣，戒了？

　　大老爷们遇到啥事儿，还能把烟给戒了？

　　他也不敢

　　问，只讪讪地笑了下，把手收回来。

　　只当周延东时嫌弃他的烟不好。

　　周延东一扬下巴，说道：“坐下，咱们慢慢说。”

　　王强看周延东脸上，没了刚才在食堂里那种轻松的笑容，沉着脸色，让他有点儿紧张。

　　“哎！东哥，你有什么事儿……你直接吩咐一声就行……”

　　周延东问道：“你最近手头宽裕吗？”

　　王强说道：“哎，还行……咱们厂里给工资，给得挺及时的……我这几个月都拿得不少……”

　　周延东接着问道：“你对现在拿的工资，还满意不？”

　　王强说道：“那还有啥不满意的……自打把老刘那个废物给踢走了，换了咱们小唐厂长，大家伙的工资都提高了……现在一个月顶之前干小两月的工资了……”

　　周延东说道：“这么说，你对我们家唐厂长很信服？”

　　王强还是懂好赖话的，当着周延东的面儿，自然要夸东哥的媳妇儿。

　　再说，唐初雪确实能干。

　　跟着小唐厂长，干多少活儿，就有多少工资拿。

　　现在厂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干，有多少力气就拿出多少力气来。

　　干得多，就拿得多。

　　多劳多得。

　　他这几个月连买烟丝，都能买新烤的上等货了。

　　“咱们都乐意跟着小唐厂长干！大家伙干劲儿都挺足！”

　　见王强越说越兴奋，周延东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他又问道：“最近厂里有外人流窜进来吗？”

　　话锋转得太急，王强有点儿发懵

　　。

　　“没……没有瞧见外人呀？”

　　王强说道：“我天天都在食堂蒸馒头，没有瞧见过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