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满嘴是血。

　　她把嘴里的血吐出来，看到地上滚着两个牙齿。

　　顿时尖叫起来。

　　“我的牙……啊……”

　　“啊……牙掉了……”

　　她嘴角上汩汩冒着血水。

　　抬手抹了一把，手上也全是血。

　　“周延东，你个王八蛋！”

　　周延东甩了一下那种打了王芳的手，嫌恶地盯着王芳。

　　他眼神森寒地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任丽美已经招了，等一下，就轮到你，进去和她对一下口供。”

　　王芳此时也害怕周延东直接把她送进去。

　　她不能进去，她要是也进去了，就真没有人能救谢小飞。

　　王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谢德友哭喊道：

　　“谢德友，你瞎了呀……这个兔崽子，这么欺负你的女人，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看不下去！”

　　王芳看了一眼谢德友的脸色。

　　谢德友只眯着眼，瞅了她一眼，“对唐初雪下毒手，是你做的？”

　　王芳这会儿气急了，也顾不上那些顾忌了，呵呵冷笑着，带着血的牙关，向外龇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对！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他们说什么你都信……好呀，你信了，那就行了……”

　　“谢德友我对你死心塌地，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有别的女人，你连个名分都不能给我……”

　　“我一个人带大小飞，他那么胆小，还不是没爹，在外卖被人骂野种，被人欺负，才变成那样的吗……”

　　“现在，谢菲菲要报复我，她也骂

　　谢小飞是野种……你这个当爹的，不但不管教谢菲菲，还信了她的鬼话……”

　　王芳苦笑着，脸上有血，眼里有泪，像是没有一点儿希望，只剩下绝望了。

　　她冲着谢德友说道：“你不是不信嘛……好呀，他们红口白牙，说的都是真的……谢小飞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我自己的儿子……你干脆也把杀了算了……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王芳扑通一声，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我给你磕头……我错了，你救救我儿子……”

　　这话等于变相的承认，谢小飞确实不是谢德友亲生的。

　　谢德友脸色一片惨白。

　　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呼吸很急，频率短促。

　　“你……呼！呼！咳咳……”

　　谢德友急促地喘息着，咳嗦连续不断，上期不接下气。

　　“你……”

　　“我该死……可我儿子不该死啊！”王芳又磕了一个头。

　　周延东扶住摇摇欲坠的谢德友，“爹！你别动气……”

　　谢德友怎么可能不动气。

　　他几乎是要气死了。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被女人带了绿帽子，也就算了，就连自己写进了族谱的儿子，居然也是冒牌儿的！

　　他一辈子的英明，都毁于一旦了。

　　活到这么大岁数，他却活成了个笑话。

　　往后，红旗大队的男女老少，提起他，都不会记得他干了什么大事儿，只会记得，他被一个贱人给骗得团团转。

　　真是奇耻大辱！

　　……

　　王芳看谢德友似乎要气死了

　　。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有老十在看着门，她也跑不掉。

　　她只能赌一把。

　　谢德友为了面子，为了能保全谢家的脸面，

　　不会对她怎么样，大不了，把她赶出去。

　　真要是让外人都知道了，他写进了族谱的谢小飞，不是他亲生的，那谢家的脸面，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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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还是懂谢德友的。

　　脸面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停地磕头，嘴里央求道：

　　“我只求你……看在小飞年纪小，不懂事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喊了你这么多日子爹的份上，好歹去救他出来……”

　　“这也是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啊……”

　　她仰着脖子，把脖颈露出来，冲周延东嚷道：“你有种弄死我……我儿子没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我不活了！”

　　王芳故意把自己的命说的一钱不值。

　　也要舍命恳求谢德友救谢小飞。

　　“你恨我，就恨我一个人……别连累小飞……在小飞心里，就只认你是他的亲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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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德友在王芳一通叫嚷哭喊中，也有些动容。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好不容易，有一个落网之鱼的谢小飞，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也认了。

　　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谢德友那点儿支撑他的精气神，也灰败了下去。

　　他甚至都不怎么恨王芳。

　　这个女人照顾他一年多，也算是温存体贴。

　　谢小飞也给了他一点儿希望。

　　到头来，却只是

　　王芳为了骗了他，糊弄他而已。

　　没人对他是真心的。

　　就在这时，孙海凤从屋外走进来。

　　“老娘，这屋里乱，你别进来……”老十站在门口，面对着孙海凤阻拦道。

　　孙海凤往屋里瞅了一眼，“我就瞅一眼，看看你干爹高兴不高兴？”

　　老十尴尬地额头冒汗。

　　这会儿子说出这话来，跟直接捅谢德友心口一刀，没有区别。

　　孙海凤笑呵呵地说道：“谢德友，你还真是好福气呢……护着宠着，闹了半天，还是替旁人养儿子……”

　　“哈哈哈！你也是养别人的儿子，养惯了……一百多个都养了，也不差这一个……”

　　孙海凤冷嘲热讽地大笑着，“王芳也伺候你这么多年了，没有生儿子的功劳，也有上炕暖被窝的功劳呢……”

　　这话更难听了。

　　老十听着都难堪死了。

　　周延东对他瞅了一眼，拿眼神示意他，赶紧让开路。

　　老十低下头，往旁边闪开了一点儿。

　　孙海凤却没有迈过门槛。

　　她站在门槛外头，看热闹一样，看着屋里头的谢德友和王芳。

　　“王芳，你要是想救你儿子，就直说出来，谢小飞的亲爹是谁……”

　　孙海凤磕着瓜子，嘴里往地上啐了两片儿瓜子皮儿。

　　“呸！”

　　王芳一直跪在地上，用这种卑微的方式，恳求谢德友对她还有一丝可怜。

　　看在她跟了他一场的份儿声，哪怕只把谢小飞给捞出来。

　　王芳已经对谢德友不报什么希望了。

　　但是她不能不管

　　自己的儿子。

　　儿子不是谢德友的亲生的，可是她亲生的啊！

　　“谢德友养在谢家的儿子，多了去了，不差你生的这一个……你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个忙，把他给捞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