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也三步并做两步，窜过去，“爹……爹你没有事儿吧？”

　　他看到谢德友胸前满是血，也慌了。

　　“爹……”周延东忙扶着谢德友的头，让他躺下。

　　谢德友紧闭着双眼，除了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此时完全像是气撅过去了。

　　孙海凤也走过去，想看看谢德友是不是真的气死过去了。

　　“没事儿吧？”

　　孙海凤看了一眼那些吐出来的血，喃喃道：“……真吐血了？”

　　孙海凤刚才痛快的报了仇。

　　心里畅快地就想大笑

　　但是，看到谢德友吐血，被气晕了过去。

　　她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儿……

　　她一步步走到跟前儿，看了一眼谢德友。

　　嘴里喃喃道：

　　“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应该有事儿啊？”

　　孙海凤提高声音喊道：

　　“谢德友！你醒醒？”

　　她没有过去伸手碰谢德友，只是盯着他，眼神里有担心，也有愤怒。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解气的话。

　　怎么他就吐血了？

　　不就是说几句话气了他一下吗？

　　怎么就突然气死过去了……孙海凤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是心脏被挖了一块，那个沉甸甸地压着巨大石头的地方，突然尖空了一块。

　　她原本依靠着仇恨，沉静地不可动摇的恨意，突然间失去了平衡。

　　孙海凤身体晃了一下子。

　　险些站不稳。

　　她不过是骂了几句而已？

　　他就这么的不争气？

　　当初她受的伤害，比这要大得多得多，他也没有怎么样，照样活得好好的，也不会外人小看了去！

　　现在，她还没有干什么呢？他就吐血给她看!

　　而弄得好像是她故意要把他气死一样。

　　“谢德友！你给我起来！

　　“你听见没有？你给我起来，你别装死！”

　　“当初，你害我没有了孩子的时候，你说的话你怎么忘记了？我没有儿子，是谁害得？你怎么不说了？”

　　“现在，你突然间又玩这么虚弱了，你的能耐呢？”

　　孙海凤怒吼着，却是对着直挺挺躺着的谢德友。

　　那件事情在孙海凤的心里，已经堵了将近20余年了。

　　她失去了孩子，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谢德友，我只不过是骂几句……你就装死啊？”

　　“谢德友！你是不是男人啊……说你几句，你就开始要死要活了？”

　　谢德友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孙海凤心里有点儿发慌……

　　他不会真的是……

　　被她气死了？

　　她并没有想过呀气死他。

　　她是想……报仇！把心里挤压多年的仇恨，发泄出来。

　　她要是想让他死，早就喂他喝药了，还用等到今天？

　　“谢德友，你现在不行了呀？这么虚……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孙海凤过去，伸手抓住谢德友的肩膀，摇晃起来，

　　“你别装死……我跟你说……说你两句你就死了，你装什么死？你给我起来！谢德友！”

　　孙海凤激动地抬手抽了谢德友一巴掌！

　　周延东立即拦住了她，“老娘！别打了……”

　　他抓住孙海凤的手腕儿，她的胳膊扬起来，没有再打下去第二下。

　　孙海凤眼泪冒出泪花儿……“他死了？”

　　他怎么敢就这么死了？

　　“我受了多少罪呀？我都没想死，你凭什么去死啊……”

　　“谢德友，我欠我的！”

　　孙海凤放声大哭！

　　“你给我起来！你装死也躲不过去！这辈子你欠我的，你得把账还了……你再去死！”

　　周延东劝说道：“老娘，你别……”

　　“你先出去吧……老十！扶着老娘出去！”

　　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无话可说。

　　自己的干爹做了什么事情。他是亲眼看在眼里的。

　　他想去劝说老娘，不要对谢德友下狠手，他现在已经是虚弱的老人，还是个不堪一击的病人。

　　但，孙海凤心里那是什么样的仇。

　　那是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仇。

　　老两口是夫妻，也是仇人。

　　孙海凤心里压着的是经年累月，压抑在心底20年的仇恨。

　　不是他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化解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两个老人已经互相仇恨了几十年年。

　　大概说任何话，都只是火上浇油罢了。

　　这个时候最好是把情绪激动的孙海凤拉出去。

　　不要再让她继续报复。

　　周延东喊道：“老十！把老娘拉出去。”

　　老十应声：“哎！”

　　老十也看着孙海凤哭喊着，指着谢德友痛骂，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这时周延东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他是个男人，天生无法理解女人的痛苦。

　　在他眼里谢德友是至高无上的。

　　而孙海凤在他眼里，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虽然也是自己最亲的人，但是做儿子的，天然拥护的领导者是父亲。

　　而忽略到很多母亲的痛苦。

　　在他眼里那都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哪有女人不受罪的……这也是谢德友大男子主义教育下的干儿子们，大都有的认识。

　　老十凭借着朴素的孝顺观念，以为孙海凤不应该这样对待谢德友。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女人就应该给男人留面子。

　　当场咒骂没儿子的报应，哪个男人也受不了。

　　但是，他也不敢对孙海凤说指责的话。

　　那毕竟是他的干娘，是他的长辈。

　　因此，老十心里纠结成一个死疙瘩一样，难受得要死。

　　幸好周延东发话了，有了四哥的吩咐，他才有胆子过去，面对情绪激动的孙海凤。

　　老十上前小心地扶住孙海凤的胳膊，“老娘……咱出去歇会儿吧……”

　　孙海凤骂了一通，痛快是真的痛快，但也很累。

　　到底是年纪大了，动了真气，一通发泄之后，气力跟不上了。

　　她没有反对，还看了老十一眼。

　　老十是个老实人。

　　不会说劝慰人的话。

　　老十只扶着孙海凤的胳膊，说道：

　　“我扶着你……老娘，你别太累着了……歇会儿吧……”

　　连老十都看出来她此时浑身疲惫。

　　周延东把谢德友放下，又回头劝说孙海凤，“老娘你现在说什么，爹都已经听不见了……”

　　“老娘，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人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也就没法再计较那些事情了……”

　　“您看看，现在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您就消消气，保重自己要紧……”

　　孙海凤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他没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