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张仲景老爷子
公子府里,十余个侍从侍女忙乱地收拾的东西。
他们负责照顾刘禅的衣食起居,要跟着一同前往荆州。
除此了这些自己平常的侍从之外,屋外还站着三十男女侍从。
吴夫人毕竟是刘禅名义上的主母,这些人都是她安排来照顾刘禅的。
此刻的刘禅,正尝试穿上特制的黑红色铠甲,戴上兜胄,披上锦袍,十三岁的少年郎也显得颇为英武。
这是专门为刘禅新制的一副将军铠,精炼铁片覆盖全部要害,一前一后的护心镜厚实铮亮。
内部的锁子甲和裙甲,细密的连竹签都扎不进去。
刘禅十分满意,随后脱下令黄皓收起来。
一路上都要轻装简从,没人会傻到穿着这么厚重的铠甲赶路。
抱着铠甲的黄皓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公子,明日便要出发,是否先派人前去沿途各处提前做好安排?”
“无需麻烦,寻常行军即可,吾也不是娇惯公子,正常的军旅之苦还是受得住的。”
换上便服,刘禅转了一圈后说道:“离开之前,再去看一下张老爷子吧。”
随后他从公子府抱出一个木盒子便上了马车。
自从张仲景病倒之后便一直没有痊愈,到现在已经虚弱地只能躺在床上。
几个族中子弟日夜守候在府内,大家都心知肚明,阴阳两隔的时日不远了。
看到刘禅的马车赶到,张府门前的仆役轻车熟路地将刘禅引入后堂。
刘禅轻手轻脚地迈步进去,声音适中地高叫一声:“张老爷子,阿斗又来看你了。”
房间里面中药味十足,床上老人听得动静,却是没有看一眼来人,反而是闭上眼睛把脑袋转到另一侧。
实在是这孙子太踏马气人。
当年自己在交州写医书写得好好的,一群人直接闯进来。
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什么:大汉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一开始张老爷子是拒绝的,对方就拿出所谓太医将军的奇怪官职,之后来人又以烧毁他的心血威胁。
总之威逼利诱之下,张仲景不得不妥协。
然而,明明说好了目的地是荆州,结果给老爷子又弄到益州来了。
来了之后也不让人歇着,天天让他给一堆人看病,纯纯地压榨老年人的劳动力。
咱都退休的老同志了……
虽说衣食住行全都是顶级配置,但心底那口怨气总是消解不了。
与面容白皙双目炯炯有神的刘禅不同,张仲景行如枯木,气息微弱,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幸而老人家一生积德行善,临老无病无灾,应该会寿终正寝。
“唉,您老这么犟脾气干甚,我都给您老赔礼道歉几十次了。再说,您走了以后这《伤寒杂病论》不还是会落到我手里吗?”
“咳咳……”
闻言,躺在床上的老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然而刘禅置若罔闻,继续道:“您说您早同意收我做徒弟多好,这样我也能有个正统的传承。”
随后他打开手里的木箱子:“你瞧,我答应您的竹纸已经研制成功了。放心吧,《伤寒杂病论》在我手里一定会发扬光大的。”
“而且,您族中的这几位子弟我都会重用,您放心的去吧,只要有我刘禅一口肉吃,就绝对会有他们一口汤喝。”
这时,张仲景撑着虚弱的胳膊在一旁孙女的搀扶下转过身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刘禅手里捏着的非常轻便的纸张。
下巴微微点了点,刘禅立刻领会,半蹲着将纸张递到张仲景跟前。
老人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杯,孙女点头应了一下,便拿起水杯倒在纸上。
只见水流缓缓从纸上流下,刘禅轻轻拉扯,纸张毫无破损。
见此情景,张仲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现在这位老人来说,最放不下的便是家中这群后辈,和他的毕生心血。
老人和伤寒斗争了大半辈子,一家两百余口人,因为伤寒,死了三分之二。
《伤寒杂病论》既是他的成果,也是他与病魔战斗的记载,承载着老人一生的记忆。
这是他要留给世人的重要瑰宝。
晚年来,张仲景非常担心所托非人,将一车的竹简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刘禅这小子他虽然讨厌,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刘禅确实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最重视这些成果之人。
不仅以少公子的身份自称记名弟子,还强烈要求糜芳之子糜旸傅士仁之子傅诚等一批勋贵子弟前来拜师求学。
甚至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要造出更好的传播媒介,让《伤寒杂病论》发扬光大。
张仲景原以为只是少年张狂,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看着刘禅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老爷子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自己的孙子病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般大了吧。
良久,老爷子才开口道:“要是条件允许,还是让他们多吃几口肉吧……”
刘禅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答应。
就在他还想再多说些话的时候,却见老人虚弱的抬手摆了摆,刘禅便知趣地退下。
翌日,刘禅正跟张星彩掰扯她到底能不能跟着去。
刘禅死命地将张星彩推出马车:“都说了,张叔父同不同意无所谓,但若是让叔母知道我带着你去,到时候我的麻烦就大了。”
但是张星彩一直抓住刘禅的胳膊让对方摆脱不了:“阿斗,你要是不带我去,你现在的麻烦就大了。”
关兴张苞等人站在一旁吃瓜,全程看戏,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这时,一名衣着朴素的少女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来到众人车架之前。
看到她的瞬间,刘禅毛骨耸立,身体不住颤抖。
感受到他的异样,张星彩也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张老爷子……”
“禀公子,爷爷他昨晚便……”话说一半,少女便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刘禅立刻跳下马车,朝着张仲景所在方向跪下三拜。
随后解下腰间的翡翠,递给少女,“今日我因军务远行,不能为老爷子灵前尽孝,便是他开除我记名弟子的身份,我也无怨无悔。”
“我已经提前告知了诸葛长史,张老爷子的后事便由军师相父代劳。我只能待到将来,再去墓前祭拜了。”
随后大军出发,张星彩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数日后,终于不再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视野变得开阔许多,瞬间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张星彩也终于问出心中疑惑:“阿斗,你为何不让糜旸傅诚二人同行?让他们趁此机会父子团聚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