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孔公耕神态自若,纷纷上前相助。
事已至此,衍圣公府是最后的希望,绝不能放任锦衣卫为所欲为。
田庆等人指着孙虎破口大骂,手指几乎要戳在孙虎脸上。
“衍圣公府世代忠良,岂容锦衣卫如此欺压?”
“锦衣卫本应守护朝廷安宁,怎可肆意妄为,迫害忠良之士?此等行为,不仅败坏朝纲,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我等必当陈奏陛下,若不严惩,天理难容!”
“尔等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对大明律法的践踏,我等文官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要以笔为剑,声讨奸邪!”
“奸佞横行,祸乱朝纲,当以笔墨诛之……”
混乱之中,只嚓的一声,刀已出鞘,锋芒毕露!
现场陡然安静下来,有的人骂到一半,眼见形势不对,赶忙缄口。
孙虎自从重掌锦衣卫以来,被御史言官骂的多了,早已习惯,可是,被人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实在不能忍。
寒芒在烛光下闪烁,透着阵阵杀意,周围安静的出奇。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奉圣旨抓人,都给我消停点!”
孔公耕冷笑一声,说道:“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有奸人从中作祟?”
孙虎懒得跟他废话,大手一挥:“带走!”
“且慢着!”
孔公耕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冲着众人抱拳施礼:“孔某一介布衣,人微言轻,但是诸位所托,必全力以赴,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会直谏陛下,铲除朝中奸佞,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田庆赶忙还礼:“先生大义!”
其余人纷纷附和,继而说道:“我等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生身陷囹圄,大家一起进宫请愿!”
“对,进宫请愿,必须要个说法!”
“朝有奸佞,当清君……”
这人似乎发觉自己失言,声音戛然而止,现场一片寂静。
孙虎目光冷峻,盯着众人看了一圈,说道:“想要说法是吧?那好,我就给你们说法!”
孔公耕正了正衣襟,说道:“孔某虽无官无爵,但是,现在代掌衍圣公府,若无正当理由,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呵呵!”
孙虎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就凭你私通倭寇,图谋不轨,够了吗?”
“你说什么?”
孔公耕大惊失色,刚刚的谈话被窃听了吗?
可是,就算被人窃听,也只是说说,我又没实施,凭什么抓我?
“什么倭寇,纯属诬陷!我从未与倭寇有过任何往来!”
孙虎继续说道:“这些年来,衍圣公府和扶桑人做了多少生意?有多少物资是经过你手转到海外?”
孔公耕慌忙摆手否认:“我,我没有……”
孙虎又看了看其他人,说道:“衍圣公府孔公耀已经抵京,而且带来了确凿的证据,就是最近一年来,经孔公耕之手,走私到海外的货物清单。陛下已经开放海贸,并且三令五申禁止走私,衍圣公府自称天下文人之首,却带头抗旨,如此行径,还有什么好说的?”
孔公耕脸都绿了,老三那个混账玩意,把自己举报了?
平日里看他什么心都不操,这才让他暂代家主,没想到,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不可能,三弟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你们……纯属诬陷!”
“孔公耀已经进宫面圣,现在人就在北镇抚司,带你回去就是当面对峙,你还有什么话说?”
孔公耕几乎崩溃,大喊道:“你胡说,三地怎会害我?”
孙虎缓缓说道:“因为他也是至圣先师之后,看不惯你的卑劣行径,够了吗?”
“我不信,肯定是你们搞的鬼,你们迫害忠良……”
“这些话留着到诏狱再说吧!”
孙虎挥手示意锦衣卫动手,众校尉一拥而上,将孔公耕锁起来。
众人刚刚还义愤填膺,现在突然集体哑火,眼睁睁看着锦衣卫抓人。
孔公耕脸色惨白,大声呼喊道:“你们冤枉我,我是清白的……”
锦衣卫行事果断,抓了人就走,只留下一地狼藉。
孙虎转身看了看众人,说道:“陛下身系天下,每一道诏令都在为百姓谋福利,跟陛下作对,就是跟天下人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奉劝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再也不理会,转身离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本来还指望衍圣公府出头,现在倒好,人没了!
半晌之后,张佑赫问道:“诸位,现在怎么办啊?”
田庆苦着脸,哀叹道:“没活路啊!”
这时候,翰林院修撰王琦说道:“抱歉啊,在下突然记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告辞!”
王琦走后,现场的气氛更加压抑。
张佑赫眉头紧皱,说道:“我等不能坐以待毙,陛下此举,让读书人如何生存?难道我等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根基被毁?诸位,为今之计,我等决不可退缩,当联合诸位同僚,进宫死谏!”
众人再次沉默,片刻后,田庆说道:“我家里还炖着汤,告辞!”
张佑赫急了,说道:“田侍郎,当今危难之际,我们不能退缩,否则就真的完了!”
田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今晚就当我没来过吧。”
开什么玩笑,刚刚锦衣卫给孔公耕安的什么罪名?
私通倭寇,图谋不轨,这可是胡惟庸同款!
关键是他刚刚真的透露过,能调动倭寇的力量。
再者说了,没听到锦衣卫怎么说的吗?
孔公耀亲自抵京,带了孔公耕私通倭寇的证据!
不得不说,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
本打算借着衍圣公府的名声,蛊惑天下学子向陛下施压,没想到,现在陛下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推举孔公耀出来,直接将孔公耕干掉。
人家也是至圣先师之后,而且证据确凿,现如今举报有功,足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新的衍圣公。
这下算彻底完了,连衍圣公府都被陛下收入毂中,还抵抗什么?
孔公耕的下场可想而知,此时还不赶紧撇清关系,等着被株连吗?
众人纷纷告退,张佑赫左看右看,只剩下自己。
“都不管是吧,你们都不管……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