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死死地盯着两个好大儿。
他原本是想要将这次的事情派给朱高炽的，也是给予朱高炽身为世子的声望，但是很明显，这一次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感到失望。
朱高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看得更清楚。
他现在很清楚朱高炽心中的担忧，可是，这种局面下，一味退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相比朱高炽的稳妥，这时候需要的是雷厉风行。
朱棣暗中打定主意，然后招手示意朱高煦过来，又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如此坚持，那爹就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不要让爹失望。”
朱高煦闻言大喜，不由得朝着朱高炽露出挑衅的目光。
朱棣当即瞪了他一眼，朱高煦赶忙将自己的挑衅收回，老老实实地坐在坐下来，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
哪怕在场众人都明白，这也不过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朱棣沉吟片刻，心里面很清楚，刚刚朱高炽说的话，不能忽视。
想到这里，他眼角余光看向坐在一侧的朱高炽。
自从他答应了让朱高煦出兵之后，朱高炽就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好像刚才一直在辩驳的人不是自己那般。
朱棣心中隐有不满，再度开口：“老大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朱高炽沉默半晌，许久后才张口：“儿臣已经说过了，此番行事太过冒进……”
“好了，不必说了。”
朱棣径直打断朱高炽，眉眼不满：“少学朱允熥那般的奸猾劲。”
朱高煦暗暗得意，却不敢表现出来。
随后，朱棣又稍微放缓了语气：“但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只会给老二五千人马。”
话一出，朱高煦不乐意了。
“爹，上次大哥打鞑靼都用了一万精兵，我这……”
朱棣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怕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待你到了鞑靼部，便可令阿鲁台调遣五千鞑靼勇士，随你一并攻入瓦剌！”
朱高煦并不满意朱棣的安排，先前朱高炽而后阿鲁台有过联系，谁知道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让阿鲁台坑他一笔。
但想来，朱高炽也不敢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
他得意洋洋地瞥着朱高煦，活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
但很快朱棣就话音一转：“以防万一，老大你跟着一起去，做后方防守，一旦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老大你就负责收场。”
听到这里，就算是郑亨也不禁在自己的心里面犯嘀咕。
燕王这决定，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好了，照计划行事。”
朱棣可不管这底下的儿子下属都是怎么想的，开口就吆喝着将人撵了出去。
离了营帐，朱高煦才得意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袍袖角，昂头瞧着朱高炽：“大哥，这次就要麻烦你好好看着后方了，不过，我想大哥你应该也只用负责后勤的事情，不会太累，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
最好休息一辈子，这辈子都只负责驻扎后方。
朱高煦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幸灾乐祸和窃喜。
但自从朱棣否定了朱高炽的打算之后，朱高炽一直都是那副格外沉稳的模样，也并不怎么开口与人讲话。
直到现在，他才慢条斯理地回复着朱高煦：“那我就祝二弟你旗开得胜，百战不殆。”
说罢，他拱了拱手，与朱高煦分道扬镳。
此番事情既定，他虽然不想燕军遭受波折，但也由不得他选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管处理好后勤的事情，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
很快，大军开拔。
鞑靼部那边得到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
本雅失里虽然没有见过朱高煦，但是相较于朱高炽，朱高煦的名声在战场上的确要更响亮些。
既然朱高炽都有那般本事，想来朱高煦也不会差。
得知朱高煦已到王庭的时候，本雅失里更是亲自出来迎见。
没有料到那朱高煦一路上吊儿郎当的，见到本雅失里也是全然没有放在眼里，竟是一言不发地与本雅失里擦肩而过，走入大殿之中，大大咧咧地就要坐在可汗之位上。
“你……”
“二弟！”
朱高炽和阿鲁台几乎同时开口。
阿鲁台面有怒容，接连咬牙，若不是因为本雅失里如今已经成了可汗，想来他早就忍不住连本雅失里都教训了。
被一个黄毛小儿如此对待，本雅失里怎么还笑得出来！
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是燕王之子，也不能如此猖狂！
“二弟，我们是客，最好还是有点客人的模样吧。”
朱高炽早就察觉到了阿鲁台的不满，不由得微微蹙眉。
接下来朱高煦可是要和阿鲁台并肩作战的。
如果两人心中有些嫌隙，再加上阿鲁台此人本就要强心狠，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朱高煦要是折在此处，那还两说。
但五千燕军，不能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折损！
“下来。”
朱高炽难得冷声道。
这模样委实是扎了朱高煦的眼睛：“大哥，你来了鞑靼部倒是有底气十足。”
他嘲讽一笑，倒是的确没有坐下去，冷着脸走到朱高炽的身前。
“不过大哥也不要得意得太早，别忘了，我才是主帅，待我大败瓦剌之后，爹想这谁，还说不准呢！”
当着本雅失里的面，朱高煦的话也没有留下半点情面。
他猖狂蛮横惯了，还真就不在乎所谓的弯弯绕绕。
这种脾气最是合朱棣的胃口。
但明显不是眼下的正解。
就连一直挂着笑的本雅失里，脸色都微微沉了下来。
朱高煦也不是瞎子，对于众人的反应皆是看在眼底，他推开朱高炽，两三步走到本雅失里的面前，大笑着说道：“你也别觉得不高兴，本殿下明天就率军打下瓦剌，保证为你出一口气，这样总行了吧？”
他话是这么说，却压根没有给本雅失里说话的余地，说完，就拍了拍术本雅失里的肩膀，大笑离去。
“世子殿下，负责出兵指挥的人真就不能换吗？”
阿鲁台当即箭步上前拦住朱高炽：“这可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