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追来了?”李平安有些惊讶。
薛仁贵身边的亲兵,那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的精锐,他们跟在后面,李平安一行人没有一个发现的。
“这位就是薛将军?”李令月问道。
李平安点点头,既然人家来了,那他也不好装作没听见。
让人抬起那头鹿来,李平安快步走了出去。
“我也不是故意要赖下薛将军这头鹿,既然追来了,那就还给你吧!”说着,李平安就吩咐人给他抬过去。
谁知道,薛仁贵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他的后方。
薛仁贵认出来了,李平安他们队伍里的仪仗,旗帜伞盖扇子都是规定的形制,只有公主才能使用。
还有那些女性侍卫,无不彰显着这仪仗的主人,是一位公主。
“敢问是哪位殿下?臣薛仁贵拜见!”薛仁贵大声说道。
同时心下了然,这李平安估计也是哪位宗室吧?看这样子,也是挺受皇帝李治喜欢的。
听了这话,李平安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李令月的身影露出来。
他有些稀奇:“薛将军,你是怎么看出来,后面有一位公主的?”
对于唐代公主专用的仪仗队,他自然是不认识的。
薛仁贵等着拜见公主,薛讷就赶紧迎了上来,拉着李平安走到了一边。
“这位......”薛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平安了,和薛仁贵想的一样,他也猜李平安可能是哪位宗室子弟。
“薛兄不必犹豫,我与令尊薛老将军虽有些矛盾,但并不碍你我相交。”
李平安以为薛讷是要来跟自己说合的,当即表现的十分大气。
薛讷夸赞道:“贤弟胸怀宽广,为兄不及也!”
接着,薛讷就为他爹薛仁贵开始解释。
原来,自从薛仁贵被李治下旨召回京城后,长安城中的故旧就都知道了,他们家又要再起来了。
自打那以后,薛仁贵还没回长安时,薛讷家的门槛就快被人给踏破了。
络绎不绝的都是送礼攀关系的,有薛仁贵昔日旧部,也有此时的军中新贵。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薛仁贵提拔照顾一下自家子弟。
等到薛仁贵回长安后,具体职务还没下来,那来的人就更多了。
也是由于不堪其扰,薛仁贵这才带着家人跑来骊山打猎,躲开那些人。
初次见到李平安,他还以为是那些人手段升级了呢,这才出言试探。
薛讷将前因后果给李平安讲了一遍,李平安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中的芥蒂。
李平安开口道:“按说薛老将军身为前辈,考教一番我也算是应当,只是他老人家那眼神和语气,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贤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领,有些傲气也是应该的。”薛讷附和道,“贤弟走后,我阿耶也是有些后悔,这才追了上来,区区一头鹿实在只是借口。”
二人又聊了两句,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差不多就抛之脑后了。
说话间,薛讷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贤弟是哪家宗室藩王子弟?能与公主同行。”
李平安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话说,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我们这里有公主的?我看也没有个招牌写着字啊?”
薛讷有些惊讶,这仪仗形制,宗室之内才是最应该学的,不然稍有逾制,恐怕就会引来有司弹劾。
看李平安待人接物的样子,不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然也练不出那手神箭,怎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抱着疑惑,薛讷给李平安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李平安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那些仪仗,“我说呢,这些东西还有规定,我以为只是打着好看呢。”
说罢,对于薛讷的问题,李平安很干脆的回答:“薛兄想多了,我虽姓李,但并不是宗室,和皇帝陛下更是没什么关系。”
“要说有关系的话,我现在算李治他的姑父?”李平安心中暗想,并没有说出来。
不然,非把薛讷吓死。
“那陛下能把皇室御用之物,尽数给贤弟你用?”薛讷有些不信。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平安才知道自己用的这些人马,几乎都是李治他们出行时用的。
最后,好说歹说,李平安才让薛讷相信,他确实不是宗室。
“那贤弟是什么身份,竟引得陛下如此厚待?”薛讷更加不解了。
李平安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不太好说,日后我一定告诉薛兄,此时只能保密了。”
看出李平安确实有难言之隐,薛讷也就放弃追问了。
另一边,薛仁贵此时也已经拜会过了李令月。
对于李令月这位皇帝的爱女,薛仁贵也是早有耳闻,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作为国之干臣,他也只是照规矩拜见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诚惶诚恐。
李令月也按照礼数,回了一礼,随口说些套话抚慰一下大臣,二人这次见面也就算完了。
等李令月离去,薛仁贵这才朝李平安走来。
刚走到李平安面前,薛仁贵就大声说道:“小子!刚刚是老夫我先入为主了,老夫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说罢,薛仁贵就要行礼道歉。
人家一六十多岁老汉,要给李平安行礼,他哪里受的起。
经过刚才的解释,再加上历史的滤镜,李平安心中的不忿已经消退了,闻言连忙上前伸手准备扶住老头。
结果他刚刚伸手,还没挨到人呢,薛仁贵就趁势直起了身子。
一把拉过李平安来,薛仁贵哈哈大笑:“没想到宗室之内,竟还能有这般勇武者。来来来!再让老夫见识见识。”
说着,热情的拉着李平安去到一旁,准备切磋一下箭术。
李平安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踉跄了一下,这才跟上了薛仁贵的步伐。
远远的看着李平安被那个老汉拉走,张星彩有些担心:“三娘姐姐,李平安被带走了啊,要不要去帮他一下啊。”
看到李平安有些狼狈,张星彩觉得他好像不太乐意。
李秀宁并不以为意,她反倒觉得这是好事。
“那薛仁贵天下名将,平安能和他学两手也是好的,你就不用管了。”李秀宁回道。
说罢,拉过张星彩来,和李令月凑到一起,几个女生开始商量,一会要怎么处理猎物。
另一边,薛仁贵拉着李平安走到一旁,路上薛讷向父亲解释了,李平安并非是宗室的事实。
“不是宗室?”薛仁贵颇为惊奇,“难道是陛下看重你的才能?”
“可能吧。”李平安笑了笑,没有回答。
俗话说人老成精,薛仁贵自然看出来李平安的言不由衷,但他也很清楚,事关皇室,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管你是什么人,老夫今日就是见猎心喜,来和后辈切磋交流而已。”薛仁贵干脆的说道。
李平安抱拳说道:“对于老将军的威名,晚辈也是仰慕已久了。”
此话一出,薛讷脸色突变,他爹最恼恨别人说他老了,这下李平安可是犯忌了。
谁知,薛仁贵却并未动怒,转身从随从手中拿出自己的弓来。
“你听说老夫的威名,莫不是三箭定天山?”说话时,薛仁贵颇为自得。
李平安趁机请教:“都说将军善射,今日有幸得见,将军能指点晚辈一二,晚辈必铭感五内!”
“哈哈哈!”薛仁贵笑了,“你这小子,说话还挺好听的!也罢,老夫就露一手,也让你见识见识。”
在李平安的目光中,天上路过的飞鸟算是倒了大霉了。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名将,年老的薛仁贵不仅没有退步,箭术反而更加出神入化,臻至化境。
李平安就算开了挂,距离他的水准也还差的挺远的。
随后,李平安又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箭术,引得薛仁贵暗自点头。
等他回来后,薛仁贵开口道:“不错!是个好苗子,我在你这个年纪,射术也不过如此了。”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薛讷:“大郎空活三十余岁,如今家传箭术仍练不到家!”
薛讷尴尬的笑了笑:“儿资质愚钝,自然比不得贤弟神射。”
李平安在一旁打圆场:“兄长日后出将入相,上阵指挥,箭术不是首要的,会带兵作战才是立身之本。”
在唐代,武将在战场上立功了,回朝转为宰相,是很正常的事。
不像后面的朝代,文武分流,泾渭分明。
“不说这些了!”薛仁贵摆摆手,然后问道,“箭术如此,你的武艺如何?可曾上阵杀过敌?”
试了试李平安后,薛仁贵更是惜才,如此将才,着实难得。
就算不知李平安兵法如何,可只凭这手箭术,再有些武艺,担任个冲锋陷阵的武将那是足够了。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缓和关系,省的自己起复之事,再横生枝节。
现在是真有了爱才之心。
他这一问,李平安就很尴尬了,毕竟他才刚开始跟李秀宁学习马上作战,可以说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
而薛仁贵并不知道,毕竟在他的意识里,这等箭术必是家中自小教育的。
那教导箭术,自然也少不了上阵厮杀之术,所以他压根没想到李平安根本不会武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