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人情卖给了付婧婧。
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让自己做一回坏人,给付婧婧唱一回白脸。
让大家心里有个清晰的认知,一个村的书记,是极为重要的。
江凡让李翠几人进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他就站在付婧婧旁边守着。
“付书记,你是有文化的人,耗子他们是偷了药材,是他们的错,等人回来了,我狠狠的打他一顿,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给结了?”李浩他老娘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
不过这次说话倒是比之前像样子多了。
只是在江凡听来怎么还是怪怪的?
合着付婧婧有文化,他江凡就是二杆子流氓?
“对!付书记,要是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不像个话,居然还偷起东西来了!”
“付书记……”
千篇一律的求饶话术,就是为了让付婧婧表态。
付婧婧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面,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听他们说完。
“乡亲们,不是我不想松口,你们是明是非的,但不代表他们知道错了,说不定现在心里还恨着江凡,想着出来之后怎么又从江凡这里捞点东西。”
“不会的,不会的……”
众人赶紧用软话反驳。
马上就要被送去关几年了,谁还会那么傻再找江凡的茬?
付婧婧一脸为难之色,沉默了半天,幽幽叹息一声。
“哎,我再想想吧,不过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忙,这眼看着就要修路了,村里修路的钱还没有收上去,村里好些地方需要人手修缮,也还找不到人,我也着急啊。”
“……”
这话一出,换来的大家片刻的沉默。
江凡都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瞧瞧这话说的,合理。
“交,交,我们交,只要能让他们回来,说什么我们都交,什么都干!”
“我们也是大老包的一份子,村里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出力。”
付婧婧下意识的就要转头看向江凡,但很快她就忍住了,没有看江凡,而是掏出手机给余见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把钱收了。
身上带着一千块的人只有两三个,剩下的都回去拿钱去了。
余见过来没多久,拿钱的人也相继回来了。
挨户把钱收了,一番合计下来,还是有两户人没交。
显然是屋里没人跟着搅和偷药这事,心里有恃无恐。
江凡懒得去找他们慢慢扯,直接站出来说道:“看在付书记的面子上,你们去把最后那两户不交钱的说动,我马上就打电话让镇上放人,不然这么冷的天,在里面过夜肯定是不如家里暖和。”
‘江大恶人’一说话,就给众人干沉默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但能怎么样呢?都做到一步了,还能放弃不成?
于是,近二十人跑去找那两户人说道。
江凡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扯的,是真的说动了,还是这十几户人家凑出来的,反正最后的两千块钱没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余见手上。
“凡子,这回总可以让放人了吧?”
“咱们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了。”
江凡摆手道:“我可没权利让人放人,我只能说是不追究。”
给江静萱打了个电话,让她跟所里说一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让他们把人放了。
药材的话,就留在所里,他让孙全明天过去顺便收了,明天下午过来的时候,把钱带回来就行了。
本来这事儿是要江凡去所里一趟的,但是内部有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就这样,这事儿就算暂时摆平了。
偷药肯定是没人敢偷了,甚至于后山上要是没有江凡的允许,也没人敢擅自进去了。
修路的钱也全部搞定,可以迅速排头开工了。
帮忙修缮村里的人也找到了。
多管齐下,一回都给抬了。
江凡让人都散了,自己联系人去,也不管他们是接人,还是在屋里等,都跟他没关系了。
然后回屋里和林月梅她们坐着烤火去了。
越是接近年关,天气就越来越冷,堂屋里摆着一个大的旧铁盆,底下是从灶里铲出来的木炭和柴灰,上面是大块的木柴,燃着幽幽火光,并没有多少烟气。
一堆人围在盆边烤着火,再拿几个红薯和土豆埋在炭火下面烧着。
聊着天,烤着火,吃着独具风味的烤货,日子慢慢悠悠,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可他们悠闲惬意,有些人这边可就惨了。
那些偷药的,脚上没事的人,基本上都是自己走回来。
但是有的人嘛,腿上被兽夹给夹了。
有人能够治好,但李浩却因为昨晚受伤之后用那脏兮兮的棉裤给包裹住,回去之后,又不懂及时处理,今早在他家里吵架的时候,这货还站起来走出屋里,再在去镇上的路上一折腾,时间也快二十四小时了,一来二去之下,就没有另外一个人幸运了。
破伤风感染了。
即便打了破伤风针也没起多大作用。
他一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就得到医生的告知,意思很简单,要命还是要腿。
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刚结婚不到一年,娃还没怀上,就说要丢一只脚,这谁受得了。
一时间,冬夜凌晨的医院里,响起了一家人的痛哭声。
李浩躺在床上,脸上惊恐一片,没人想看到自己身体的残缺。
就只是去偷点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紧握住自己老娘的手,李浩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掉,颤颤巍巍道:“妈,我…我不截肢。”
“儿啊,不截要死的,脚保不住了。”李浩老娘同样泪流不止,满眼都是心疼。
“天杀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李浩那媳妇,尽管也在哭,但心里已经在合计着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没了一只脚,对于乡下看着刨地过活的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废了。
难不成还杵着拐杖去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