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晨一起来，于波就给苏日娜換上了新衣服，苏日娜一照镜子，美得在两个屋展示了一圈后，牵出马，奔葫芦谷狂奔而去。

　　因为过了年，苏日娜就13岁了，是本命年，于波给她做了一件红色卡其布的棉猴，帽子边前大襟和袖子口都镶了羊皮，白羊毛翻卷着格外耀眼，中间钉的是暗扣，腰部掐了褶，钉了鼻，配了一条黑色的人造革的皮带，卡子是镀镍的，金光闪闪。

　　棉裤用的是工作服的浅蓝色小帆布，釆用了工作服的胸兜式吊带，胸兜和背带用钮扣连结，腰的后面用了板带式松紧带，两条腿的上半截是肥裆，下半截是贴身形，釆用的是马裤设计，脚踝以下用了拉锁。

　　脚上配上她黄色的蒙古靴，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样式，乃至舒适度都堪称完美。这是于波花了七个晚上做出来的，棉花用两层衬里子轧到了一起，又轧到了面子上，

　　做工十分细致。

　　苏日娜到了姑姑家，惹出了全屯的人来看，这下于波真出名了，她做的运动服虽好，但不是日常装，这个日常冬装更让社员们青睐，尤其是有垂髫女孩的妇女真的垂涎三尺。

　　苏日娜取回了牛奶，早饭后要排练，她拒绝穿秧歌服了，就穿这身衣服，绑上了高跷，成了一个人人夸赞的小模特。

　　因为灶台的原因，昨天晚上蓝卫国和柳维嘉高萍商量了除夕饭菜的做法，决定慢鸟先飞，早晨便用小锅把地瓜虾片窝瓜条花生米肉芊子带魚鲤魚炸出来。于波和高萍抻着褥单挡油锅，把冯泉生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们决定做16个菜，一个汤，每人一个菜，余下的菜和汤是：蒸肘花蒸鸡蛋糕凉切牛肉皮冻干豆腐丝拌白菜丝大葱丝锛大萝卜皮和煮萝卜片蘸鸡蛋酱切海带丝野鸡家鸡炖蘑菇烤羊腿海兔酸菜粉丝汤加海米，主食焖大米饭。没办法，这个季节买不到青菜，所以没炒菜。

　　红梅在广播室陪季秋实拉板胡，因为她不能让广播室离开她的视野。9点半钟，更夫那屋的电话响了，是黎想从公社打来的。她马上用广播喊云鹏：“云鹏！黎想和秦玉回来了，你快去公社接她俩！”

　　云鹏马上到大队，赶上了文艺队的毛驴车，向公社奔去。到了高丽屯便迎到了她们两个，原来黎想怕毛驴不上冰，放下电话就和秦玉往家走了。

　　云鹏第一句话是：“我以为你俩回英城了呢。”

　　“你也太低估我俩的觉悟啦！我俩肩负着这么大的使命，哪敢回家啊？不会说话！”黎想挑理说。

　　“这次黎想可立大功了！”秦玉说，“我们进了县城就打听县委在哪？还真不远，从客运站向南穿过铁路道口，往西一拐，再向南拐就到了。可是门卫不让进大门，黎想真横，脱了大衣，把公鸡地瓜袋子和瓜籽袋子往大门中间一堆说，我们是秦书记的亲戚，你不让进，我就挡住大门，不让里边的车出来！”

　　云鹏说：“这事她干得出来！然后呢？”

　　秦玉说：“不仅里边的车出不来，外边的车也进不去，大家都看着她斜挎着白大蒜红辣椒的样子笑，她一摘帽子，司机们都下车了，纷纷跟门卫说，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坏人，你就放她进去吧！”

　　黎想接着说：“那个门卫问我是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和秦书记是啥亲戚？我不能说啊，一说就透馅了……”

　　秦玉说：“我跟门卫说，

　　我们是知青，是十家子于家窝堡大队的，我叫秦玉……”

　　黎想又抢着说：“那傢伙是势力眼，一听秦玉这个名字就满脸堆笑了，也不问和秦书记是啥关系了，马上打电话给秦书记的秘书，不一会儿，那个秘书就到大门前接我俩，把我俩带上楼了。他说，秦书记认识秦玉，让他来接的。”

　　秦玉说：“真没想到秦书记还记着我的名字。”

　　黎想说：“废话！他刚从咱们户走几天啊，这么快就忘了，他就是大官僚！”

　　云鹏说：“别说这些细节了，快说事办的怎么样了！”

　　黎想生气地说：“没有这些经过，我们不白干了吗？你就关心你的事，告诉你，没办成！”

　　秦玉说：“你真得听听经过，那许可证虽然没拿到，但是，我们也带回了不少好消息。见到秦书记后，我就把去的目的跟他说了，秦书记说，这事他给我们打听，便叫司机把我俩拉到了他家，他媳妇对我们带去的东西乐得没法的，说挺多年没见着这样的农村货了，黎想选的这几样东西太对了，那个大窝瓜，被她稀罕得摆在了茶几上。”

　　黎想说：“还把蒜鞭子和辣椒串子挂在窗户上了。”

　　“行啦，你有功还不行吗？让秦玉继说。”云鹏说。

　　“我非要说！非要说！她媳妇给我们做了饭，说我们大老远的来了，让他打电话找人，把我们的事快给办了。秦书记家就有电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许可，先找了酒厂厂长，问了半天，才让工商所税务所工业局商业局粮食局卫生局农业局的局长下午去他办公室开会。”黎想连珠炮似地说。

　　秦玉说：“这些局长所长中，就农业局向着咱们说话，其他人都象判官似的！”

　　黎想说：“农业局来的是多种经营办的主任，他问秦玉带可行性报告没有，秦玉就把你俩写的报告给他看了。他笑了，说建一个烧酒作坊用不了这么大投资，还说把酒厂和畜牧业联合起来，发展前景会更好！秦玉就把咱们大队有多少牛多少羊多少马骡驴跟他说了，他说，一年生产3万斤酒，能出6万斤酒糟，够办一个饲养场了，能让60头架子牛多长出1万2千斤肉来，效益上万元。秦书记当场就说，把这个当集体户多种经营的项目，交给他负责办。”

　　秦玉说：“秦书记一表态，那些局长所长的态度都变了，税务所长说，集体户上项目享受免收两年所得税的优惠。”

　　黎想说：“你说的那个50%就是所得税，是按赢利数算的，其他税加一起才是营业额的5%，这两年咱们能多收入两万四，总利润能达四万八。”

　　这对云鹏确实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他激动得摘下狗皮帽子说：“这回咱们发大财了！加上养牛的钱，一年能进三万八，能和大队有一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