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拉着王虎臣祝联营冯贵去县里，章文采也搭上了车。因为今年县里没开知青表彰大会，而是用知青工作会议代替了，其规模小多了，成了只由县五七办召开的部门专业会议。

　　他们到了县里，王虎臣显示了他的办事能力，让云鹏见识了组织部干部科长的威风：

　　在工商所，所长出面相迎，虽然这是省直属部门，但是组织关系是归地方管的；虽然王虎臣己经不是干部科长了，但是和组织部还有着天壤联系，接任他的是他的下属，被他叫来了；虽然工商所长是由地区工商局选派的，但是地方做糖不甜做醋酸，向上提几毛钱意见，也够他喝一壶的。为此，他们对组织部官员都很敬畏的。

　　在工商所长的关照下，工商所有审批权力的人员都被召集来了，一次性把办工商执照的程序都给他们讲明了，并表示能简化的都简化，能照顾的都照顾。

　　那时办公司门槛非常高，注册资本金要5万元起，员工要20人以上，公司财产不能低于20万元；要在县级工商银行开户，工商所还要到公司所在地察看经营场所；经营场所不能低于200平方米，还必须得水电气齐全，办公设施完备，保证常年营业。

　　而建筑类公司还需要有建筑资质，那资质是由工程师技术员人数建筑机械建筑器材工匠人数决定的。一般讲，县级为三级资质，地级为二级资质省级为一级资质，没有公社一级。为此，他们必须跨靠县级以上建筑公司，成为附属机构。

　　这些硬核要求是王虎臣始料末及的，他对资金财产场地等都有策略应付：那5万元注册资本金可用统筹款注入，注入一个月后便能周转了；木材加工厂砖厂瓦厂釆沙场的房屋设备车辆捞沙船合到一起，找熟人评估一下，能凑上；场地用礼堂去顶，把经理室和财务室放里面，有水有电，尤其是有暖气，也能搪塞过去；就是这资质不好办，跨靠县六建公司只能称施工队，于是他和工商人员进行了磋商。

　　工商所长听说地区六建公司包他们那里的知青工作，笑着对王虎臣说：“只要你们出具地区六建分公司的跨靠协议，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们开绿灯，去地区疏通，给你们批一个二型县级建筑公司执照。但是不能贯用咱们县和你们公社的名称，要取一个三不靠的名称，在备注栏中注明你们跨靠公司的名称。这样，你们就能办理银行帐户，进入系统管理了。”

　　王虎臣千恩万谢，工商所长又说：“虽然我这么办会给其他公社以口舌，容易造成都来学你们的后果，但是你们有暖气，这是其他公社没有的，你们有地区六建做后盾，这也是其他公社可望而不可及的，不会失控，凭咱们的老关系，我不帮你帮谁啊！”

　　尽管工商所开了绿灯，有些事还需落实，办执照的事便搁下了。

　　云鹏去看红梅了，红梅传来了好消息，说信州城要她找苏青给他们做礼堂维修和扩建设计，愿出2000元的设计费。这使王虎臣兴奋不已，他没想到建筑公司坐在家里也能挣钱，对自己这一决策沾沾自喜起来。

　　红梅请大家吃了午饭，讲了县里一些工作思路的变化。她说最大的变化是松绑，取消了许多县里的指令性计划指标，改用目标去衡量工作成绩。

　　王虎臣说：“我侍奉过朗布书记和秦书记，他俩是一武一文，朗布书记是用军人作风抓工作，军亊化特点浓厚，秦书记是用文人作风抓工作，科学化特点浓厚。但是他俩都务实，都把发展经济当成了工作中心，不搞空讲政治那一套。”

　　红梅说：“今年取消了三个大型会议三级干部大会和工业工作会议以及知青工作大会，都改成专业会议了，县里节省了许多会议支出。把这些支出都转嫁到了部门，逼着部门改变观念，由等着县里发号施令变为自己向下发号施令，由伸手向财政要钱变成自己在系统内挖潜，各委办局的工作作风开始转变了。”

　　“文教卫的变化更大吧！”云鹏问。

　　“那个创收大竟赛把那两个局的局长搞得焦头烂额，文化局还可以，我成了主角，其他部门都围着我转呢。”红梅自豪地说。

　　“这么一来，建礼堂建校舍的项目会越来越多，咱们的建筑公司可谓应运而生啊！”王虎臣说。

　　吃完饭，云鹏去接章文釆，见他垂头丧气地上了车便问：“有什么新精神？”

　　章文釆说：“今年集体户建设资金由县里统筹了，不往下发了，每个新来知青只拨200元安家费和生活费。咱们计划接收知青160名，只能得到3万2000元拨款了，有4万8000元留在了五七办。”

　　“他这是截留国家专项资金，我告他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王虎臣怒气冲冲地说。

　　“他们说，这是秦书记的意见，秦书记搞了一次调研，发现有许多集体户都空壳了，剩下的知青只有来时的一半，既可以并户，又可以插户，不能大规模地新建集体户了，既浪费资金，又浪费土地。要把建户资金用在旧房子维修扩建上，用在集体户多种经营上，对土坯房可以合户并户，建知青点。”章文釆说。

　　一听是秦书记的意思，王虎臣便哑火了。祝联营说话了：“本来计划45月份建砖厂，6月份建集体户，78月份建校舍，910月份建锅炉房，现在6月份折了，想法把头道圈建新村的活拿下吧！”

　　冯贵说：“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我现在还没看到施工队的影子呢？我看先别想有多少活干，先把队伍建起来，这活儿得四下找，先干几个漂亮的工程，有项目的单位就来找咱们了。”

　　云鹏说：“这是好事！看来集体户还是要建的，就看谁动作快了，如果能快速合户，拿出建知青点的规划，设计出知青点的多种经营项目，说不定还能多争取到建户资金呢。”

　　王虎臣说：“这个观点好！回去咱们就去英城，找六建分公司一把手，用这个政策当砝码，和他们协商跨靠，他们为了子女会和咱们合作的，这可谓是借东风啊！”

　　章文釆说：“我愁得没法没落的，叫你俩这么一说，感情这个政策对咱们还是一个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