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平了黎花,云鹏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便拉着她去了高萍家。她在路上,给师傅买了果匣子和酒,到那后又随了两份礼,一份给了罗老爷子,一份给了于波。云鹏对她的大方劲儿很钦佩,觉得在这一点上,她比她姐強。
罗老爷子把黎花当成了他的金字招牌,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见到同行便介绍说:“这是我小徒弟,省艺术学院教唢呐的老师。”
黎花表现得很得体,谦虚地称对方为前辈,人越多越喊师傅,让云鹏看到了她端庄贤淑的一面。不由从侧面细打量了她,发现她稳重起来,不比她姐相差多少,只是个子没她姐高,走路没她姐那个气质。但是,她的皮肤比她姐还细腻,说话也比她姐柔和,还比她姐有眼力见。心说,女大十八变,又是一个吴海燕。
于波和朴英素承担起院内和屋内装饰的任务了,让云鹏写对联,大门和三个房门都要贴对联,窗上要贴双喜字。对联都是罗老爷子出的,都是珠联璧合鸾风和鸣笙磬同谐百年好合的老词;双喜字出自巧手于波,有圆形的棱形的正方形的长方形的,各排房窗上的都不一样;院里拉了彩色三角布的彩绳,大门挂了灯笼,喜气洋洋。
每当有贺喜的到来,鼓乐班都奏乐欢迎,邻居有的拿着暖壶,有的拿着被面,有的拿着盆,空手来的便是交钱的了。大多数来客都是奔罗老爷子的,云鹏写完对联便又承担了记礼单子的活儿。
云鹏的车又被任民霸占了,栗武则占了副驾驶的位置。罗老爷子不让家子用那车,是为了让那车站在大门外给他壮面子。人一多了,他就让黎花吹一段卡戏,曲目也都是老的,诸如《柳毅传书》《张羽煮海》《西厢观画》《回杯记》等。那卡戏能摹仿人的唱腔,是唢呐的绝活儿。这让云鹏对黎花的吹奏水平有了新的认识。
罗老爷子让云鹏用一张大红纸写了通知:为了答谢各位高邻各位亲友各位同行,定于9月30日10时在国营饭店二楼宴会厅举办婚前招待宴会,敬请光临。
写完这个通知,云鹏定心了,知道罗老爷子接受了他的程序。
高萍也退了一步,答应穿凤冠霞帔演唱了,她舅母是市老评剧团的女主角,是她姥姥的徒弟,她大舅是市老评剧团的男主角,也要唱一出评剧《打金枝》。
罗老爷子为了显示他的王牌,让黎花也上场,黎花报了一个《清清的花溪水》,也是李谷一演唱的。云鹏发现了她的特点,专唱李谷一的歌。
又忙了一天,回家的路上,黎花说:“我今天的表现咋样?”
云鹏夸讲道:“我真不知道你的唢呐水平这么高!”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你以为我就靠红梅帮我下基层演出就留校了呀,是我演奏水平起到了关键作用。这里有我师傅的传授,也有我的天赋。我的肺活量比其他人大一倍,我学游泳时你看见了吧!为什么学的那么快?是因为我能在水里憋气3分钟,不怕水。我吹唢呐,一口气能吹5分钟,能用鼻孔換气。罗姥爷就是发现我有这个天赋,才收我当徒弟的。”
“你唱歌也挺有品味的,专唱李谷一的歌,我挺愿听她的歌,比别人唱的有韵味。”
“那叫气声唱法,也和我的天赋有关,这叫扬长避短。那个清清的花溪水是电影《柳暗花明》的插曲,电影要明年上映,是北影拍的,插曲是在长影乐团录制的,李谷一来长影了,我们学校去看她录制了,录下来了,我就会唱了。”
“我真的要向你道歉,过去我一直拿你当小孩,我错了,你已经是一个才貌出众的大姑娘了。”
“其实我的性格比我姐温柔多了,她总横你,你总顺着她,我以为你就喜欢她那样的呢,就学着她的性格对你,要道歉的是我。”
“你今天的表现让我耳目一新,我以后得对你另眼看待了。”
“那咱们以后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你这些词都是从哪学来的?你知道含义吗?顺嘴就说。”
“这些都是戏词啊!我总听戏,发现戏里有挺多民风民俗,还有做人的道理,就愿背戏词啦!你以为当老师那么容易哪?说话不能太土啦,举止也得文雅,学员才能尊敬你!”
“那举案齐眉和相敬如宾是形容夫妻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举案齐眉是讲梁鸿和孟光的故事,相敬如宾讲的是张敞给妻子画眉的故事,以后你娶了我,我就象孟光和张敞媳妇那样待你,有什么不对的吗?”
云鹏笑着说:“你咋那么肯定我会娶你呢?我说对你另眼看待,是要重新审视你,你也太心急了吧!你谈过恋爱吗?那是结婚必须经历的过程。”
“这么说,你同意和我谈恋爱了,只要你同意,我就能让你爱上我,不就是做淑女吗?我本身就是淑女,追我的男生多着呢。”
云鹏发现黎花不是一般地变了,而是发生了脱胎換骨的变化。他不由想起了孙英敏的话:你不上大学永远体验不了上大学的学习氛围,不上名牌大学就没有和精英相识的人脉。感到是自己落伍了,不由动了多和她接触的心念。
黎花见云鹏不说话了,忙解释说:“他们追我是他们的事,我一个也谈过,我不想在文艺圈里找对象,因为戏文里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之所以非你不嫁,是因为你义……义……义薄云天。”
“你过奖了,这个成语典故讲的是关羽,我岂敢接受。”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有情有义的大丈夫,从来不把钱看的那么重,还聪明好学,多才多艺,智慧过人,满腹经伦……反正,反正我从小就爱你,在我眼里没有比你再好的男人了。”
“这么着,咱们的时间长着呢,以后,我去长春都会去见你,咱们相互联系,让时间去证明我们的感情,这事不能让家人知道,因为奶奶……”
“我懂,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淑女的!回家我还给你烧炕。”
云鹏眼前又浮现了小黎花总给小屋升炉子,还给他收拾书画,铺褥子叠被的情景,那时她才12岁,难道那时她就爱上自己了。想到这,秦玉的音容又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告诫自己,你已经向秦玉许诺了,对黎花只是缓兵之计,你不能再愧对秦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