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月愣了一下，想到他这样说的目的，立刻点点头，“我明白。”
群狼环伺，若是露出一块肉来，只怕会遭到疯抢。
和风餐露宿，已经饥寒交迫多日的人，没办法讲道理，只能一视同仁。
周世峥确认她明白这些道理，微微颔首，心下却很好奇，“夫人未曾出过京，更没有遇到过这等事情，为何会知晓我的用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莫不是世子爷觉得我读书太少了？”秦疏月打趣道。
周世峥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末世经历过的，远比这些更加惨痛，如今，自是心无波澜。
秦疏月和周世峥没有半点耽搁，一路上快马兼程，不过，江南和京城距离甚远，他们一路上还要经过不少的地方。
再加上他们二人本就是和大部队脱离开来的，自然还需要一些伪装。
他们自离开京城就和队伍分开了，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先行一步，看看沿路的真实情况。
秦疏月和周世峥的容貌都过于显眼，干脆换了装扮又简单易容，尽量看着更平凡些。
“夫人天生丽质，便是刻意扮丑也压不住气质出尘。”周世峥看着换上粗布衣服的秦疏月，夸赞道。
有一个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丈夫，的确很重要，至少，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都不会觉得难熬。
何况，这对秦疏月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世子亦然。”秦疏月点头。
“夫人可有小字？”周世峥忽然问道。
秦疏月愣怔一下，沉思片刻，才想起，原主的母亲似乎曾经留下书信，其中称呼她为“纤阿”。
纤阿，本是为月亮驾车的神女，这亦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祝福。
“小字纤阿。”秦疏月道。
“我字行之，夫人如不嫌弃，以后我们互称可好？”周世峥点头。
这大概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秦疏月无有不应，“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都可。”
周世峥朝她笑笑。
沿路上，还有不少的流民，南下的路上四处可见，不过，并没有大规模的组织，这让人放心不少。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起义。
本就天灾，若是再加上人祸，才是生灵涂炭。
不过，未必没有别的事。
秦疏月和周世峥路上也打听了不少消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好在他们的速度还算不错，很快就赶到了江南受灾最严重的城池。
这里进出城检查并不严格，大概是已经无力承担赈灾的粮食，所以巴不得让人赶紧离开。
他们两个人穿着不算讲究，但是比起受灾的人要好不少，看着像是过路的。
“二位如果不是非得进城寻人，还是绕个路了，这里灾情严重，走进去，不一定能出来。”
城门守卫的话，让人意外。
“城里除了水灾，还有什么？”周世峥问道。
“这还不够吗？已经淹了不知道多少个村子，被冲走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万一再次发水，神仙都救不了，我们都该走喽。”守卫摇头说道。
“难不成没有采取措施？既然发水，那就该泄洪。”
“你懂得还不少。”守卫看了他们一眼。
“以前老家发过水，经历过。”周世峥不动声色地说。
“不一样，没人没钱，怎么泄洪？那岂不是连知府衙门都要冲了？”守卫摆摆手不愿意多说，打发他们走。
周世峥和秦疏月进城，对于城内的情况存疑。
大部队还没到，没有粮草支撑，他们两个人只能先探查情况。
“大概今日午后，粮草就会送来，不会有任何闪失。”周世峥接到了书信。
秦疏月有点兴趣地看着落在周世峥肩膀上的鹰，不，应该是红隼。
“养的不错。”秦疏月伸手，似乎是想让那个红隼到她的手上。
周世峥刚想告诉她，这红隼认人，且不好接触，要逗弄，很可能会见血。
不过，他尚未开口，肩上的红隼扑棱了两下翅膀，站到秦疏月的小手臂上。
秦疏月抬着胳膊，放在眼前打量，抬手揉揉红隼的头，怀里的小家伙也唧唧地小声叫着。
她低头看着正在胡乱蹬着爪子的小麻雀，已经睁开了眼睛。
红隼也看见了，立马凑过来，嘴里还发出声音，它似乎把小麻雀吓到了，更是唧唧叫个不停。
秦疏月莞尔，一本正经地看着红隼，“别闹，你吓到它了。”
红隼又叫了两声，周世峥已经写好了回信让红隼带回去。
秦疏月手里拿着一条牛肉，喂给红隼，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它很喜欢你。”周世峥笑道，“我还有几只别的鸟，曾经在沙漠捡了一只鹰，你应该会喜欢。”
“有机会可以见见。”秦疏月点点头。
她或许没有多喜欢这些小动作，但是经历过末世，她更在乎的是这些鲜活的生命。
“我们今日先四处走走，等到了城内再去住店。”周世峥很好脾气的说道。
秦疏月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点点头。
刚好趁这个机会，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基本情况。
他们顺着往里面走，经过一片树林。
“这里似乎太安静了。”秦疏月微微皱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和周世峥对视一眼，都提高了警惕。
他们的路线没人知道，这里的官员大概以为他们还没到，即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不可能把握得这么好。
一路往前走，赶紧越发安静，而且还有一股怪味。
他们顺着走，看见一条河。
河面上有不少鱼，都已经翻着肚皮，漂浮在水上，已经死翘翘了。
这种情况……
“我们怕是来晚了。”周世峥皱眉。
这里应该已经有不少病人，只是还没有爆发。
在战场上待过的人都知道，尸体这东西很可怕，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引发极大规模的病变。
这条河里的鱼全死了，臭味熏天，水面上一层又一层的苍蝇飞着，秦疏月甚至能够看到河中心的位置，甚至还飘着几具尸体，泡得跟发面馒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