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遂询问，樊稠像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粘着美阳县城不动。

　　偏偏美阳县城城高，是座军事要塞，羌族人并无攻城器械，如之奈何？

　　三公曹尚书朝廷副使杜禀没有正面回答。

　　杜禀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战场诸位，然后摸了摸心。

　　马超眉头紧皱，不耐烦了，“杜尚书，有话直说。”

　　杜禀诡秘笑道：“少将军，稍安勿躁。樊稠无需顾忌。”

　　无需顾忌樊稠？

　　韩遂思索片刻，惊愕的问：“难道他是董。。”

　　杜禀摆手，“韩将军，想透不说透，知道就好了。”

　　马腾曾经效力董卓，在洛阳见过李傕郭汜等董卓旧部，都不会善茬。

　　马腾脸上却是不太相信，反问道：“某听闻李傕郭汜樊稠三人乃是结拜兄弟，当年都是凉州一个山寨的马贼，后投靠了董卓才发迹。你说的事情，这么可能。”

　　杜禀摇头，反问马腾：“如果樊稠能够封侯拜将呢？”

　　哦？

　　马腾韩遂知道李傕等人攻入长安，杀死王允，朝廷也只是封了个杂号将军，勉强算是拜将，但离封侯差得远。

　　从秦朝商鞅变法开始，列侯成为二十级最高爵位开始，封侯一直就是士族的终极梦想。

　　封侯还有封地食邑。

　　封地，那是可以世袭的。

　　不管如何，这天下还是姓刘的，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公然称帝，顶多就是造反封官许愿罢了。

　　如果董太后许诺樊稠封候，樊稠能否坚守义气，还真不好说。

　　这世道，亲兄弟尚且同室操戈，何况结义兄弟。

　　韩遂大喜，“没想到朝廷如此大手笔。”

　　杜禀笑道，“二位将军，事成之后，亦可封侯拜将。”

　　韩遂马腾相视一眼，眼神冒出精光，急忙吩咐侍女上酒上肉。

　　一片歌舞升平。

　　众人坐下喝酒，聊了一会。

　　韩遂手拿酒爵，故意轻叹一声，面露担忧。

　　杜禀喝的有些醉醺醺，红着眼，问：“韩将军，可还有顾虑不成？”

　　韩遂直直的看向杜禀，问：“杜尚书，你们搞这出反间计，贾诩那厮会不知道？”

　　马腾一听，想起过往，心里也有层阴影，附和着问：“贾文和深谋远虑，可没那么好骗。”

　　杜禀却灌入一杯酒，抱着歌女上下其手，过了把手瘾，不以为然：“如果李儒还在，他掌管董卓最隐秘的情报人员，还可能瞒不住贾诩那厮。”

　　“现如今李儒身死，贾诩又不是神仙，他只不过擅长军事谋略，情报方面却是短板，我们无需担忧。”

　　李儒果真死了？

　　韩遂长吁一口气，“但愿如此。”

　　杜禀安慰道：“二位将军，无需担忧。太后早有对策。”

　　杜禀说完，又闲聊片刻，被怀中的歌女撩拨弄的心痒痒的，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真刀真枪。

　　杜禀见事情已办妥，便起身，心里想着回去找个歌姬快活。

　　“诸位将军，我离开太久，怕韩融起疑心，先告辞。”

　　“今日，我没来过。”

　　马腾韩遂马超急忙拱手送行。

　　马腾看向杜禀搂抱着歌女，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问道：“文约，这人说话轻浮，色鬼投胎，靠的住不？”

　　马超冷笑道：“阿爹，我观这个杜禀说话之时，眼神躲闪，他的话只能信一半。”

　　“杜禀这厮，看到侍女上酒菜，就动手动脚，现在又猴急的带着歌女跑回去苟且，十足好色之徒。”

　　马腾拍了拍马超的肩膀，笑道：“吾儿长大了，知道察言观色，不仅仅是逞匹夫之勇。”

　　马超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还不是阿爹教导的好。”

　　“臭小子。还知道拍老子马屁了。”

　　马腾心里愉悦，哪有父亲不爱儿子夸奖的。

　　韩遂等马腾父子刷完一波亲子情，挤出笑容道：“寿成，我看这事还的等等看，不急着前军。要是樊稠那厮断了我们后路，我等危已。”

　　“我们就在这美阳县外停留，先不过河，则可进可退。”

　　“这段时间，我多找韩融老儿联络联络感情，探探长公主那边的口风。”

　　董太后长公主两边下注，这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只有傻子，或者没得选择的人，才会孤注一掷押注一方。

　　马腾点头称是，“如此甚好，我们可再派人进长安打探消息，最好是直接联系到马侍中。”

　　杜禀这人不可靠，还是要直接联系马宇。

　　韩遂首肯道：“我正有此意，只是这去长安的人选，你看何人。。”

　　“阿爹，我去，我去长安。”

　　马超毛遂自荐，跃跃欲试。

　　马腾狐疑的看向马超：“你？”

　　马超不满嘀咕道：“阿爹，我咋了，我从小就听闻长安乃大汉陪都，关中第一大都市，人口百万，极为繁华。。”

　　韩遂笑道：“孟起，那都是以前。汉武帝之时，尚且没有百万人口，何况光武帝迁都洛阳，长安早就江河日下了。”

　　马超不依不饶，“那也比凉州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凉州最大的县城，不过就是冀县，才三万人口。”

　　冀县，是凉州汉阳郡郡治所在，也是凉州治所。

　　马腾也是过来人，从小何尝不是听闻大汉首都长安的繁华。

　　马腾看马超一脸向往，有些犹豫。

　　马超可是马腾长子，嫡长子一般都是作为继承人培养。

　　没哪个父亲愿意让嫡长子犯险，一般都是带在身边或者留在后方，以防不测。

　　马超却是看出了马腾心思，嚷道：“阿爹，我不管，反正，你不让我去，我就私自乔装打扮去长安打探消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是翅膀硬了，有些不听话了。

　　马腾熬不过马超的纠缠，看向韩遂问道：“文约，你看看哪个年长的人带头？”

　　韩遂明白马腾的想法，就是要个年长的人约束马超，怕他胡来。

　　韩遂沉吟道：“美阳县到长安城，两百里路程，也不算远。”

　　“如果寿长亲自前往，无忧也。”

　　马跃，字寿长，马腾二弟。

　　马腾大喜，“吾弟正合适。”

　　马超却是一脸不情愿，叔叔马跃为人刻板，从小没少吃他的马鞭。

　　'“阿爹，二叔腿脚不利索，何必前往长安奔波。”

　　马跃是一次战斗中，右腿受了箭伤，从此落下残疾，变成了瘸子。

　　“他又不是去打仗，只是探探消息，无碍。”

　　马腾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要是不想和你二叔一起，那就别去长安。”

　　马超还想挣扎抵抗，“不去就不去，我自己腿长老子自己身上。”

　　马腾就是个武夫，可不惯着长子，伸手抓住马超的衣领，怒骂：

　　“臭小子，你要敢私自逃脱去长安范险，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马超不敢挣扎反抗，低声埋头抱怨，“老子的是狗腿，你就是老狗腿。”

　　马腾可没耳聋，大声怒斥：“臭小子，你是谁的老子。你有种再说一次试试？”

　　“皮痒了是不是，来人，拿马鞭来。。。”

　　军账外军士进门一看，马腾将军又在教训少将军，急忙低头，不敢直视，个个窃笑。

　　少将军也要面子的不是。

　　马超脸上尴尬，突然抬手一掰开，马腾猝不及防，双手一松。

　　马超脱身而出，抱头鼠窜。

　　韩遂见怪不怪，一脸艳羡这对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