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过的话要重复一遍？

　　马童在胡赤儿阴森森的目光下注视下，不敢多问，又一五一十的如实重复了自己的身世和判断。

　　胡赤儿边听边分析。

　　前后一致，中间并无停顿，逻辑合理。

　　神情除了惊慌，并无闪躲。

　　此人贪生怕死，说的并非虚言。

　　马童却是看到胡赤儿似乎对侍中马宇私通儿媳的事情感兴趣，更加绘声绘色的抬头说道：“说来也是凑巧，那夜我喝了小酒，便在马宇客房过夜。半夜尿急起床，路过客房，就听到客房有灯光和异动。”

　　“在下按捺不住好奇，就用指尖粘了点口水，捅破窗户纸，就看到屋内两个赤条条的男女在行苟且之事。”

　　“那男的就是杀千刀的侍中马宇，那女子居然是他死去的大儿子媳妇，你还别说，那奈子够大够白，那声音够骚....”

　　寡妇和公公私通？

　　胡赤儿急忙打断差点流口水的马童，呵斥道：“马童，闭嘴。”

　　马童干笑一声，献媚道：“壮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这次总算相信我了吧？”

　　这老小子挺有趣的。

　　胡赤儿问：“你是马宇的从叔，为何认识贾诩？”

　　马童回答：“在下和贾诩是同仁，他是吏部曹尚书，在下是令史。”

　　“我还忘记了一件事，贾尚书第一次来尚书台，还给我们补发了两年的俸禄，他专门点名让我负责的。”

　　这老小子藏不住事，还是看出来自己和贾诩有关系？

　　侍中马宇居然勾结马腾韩遂，意图长驱直入偷袭高陵，歼灭陷阵营么？

　　这事的得立马通知先生。

　　胡赤儿打定主意，立即招呼手下看押马童，然后朝后院走去。

　　他通过一个垂花门，来到一处幽静的花园。

　　花园不大，三分大小，四周种满了梧桐，中间有一处池塘，上面有一处木亭。

　　木亭上摆放了一张古琴，古琴前坐着一位绿衣清秀女子，正是贾诩的小妾“琴痴”渺渺。

　　胡赤儿拱手道：“夫人，刚才外面发生了些事情，我们恐怕要挪个地方。”

　　渺渺浑不在意，似乎沉浸在琴声里，挥挥手，“胡司马安排就是。”

　　“诺。那在下准备好后，就来接夫人转移。”

　　胡赤儿禀报完，不敢打扰，缓缓退步离开。

　　“对了，先生几日都没来，你可知他去哪里了？”渺渺突然抬头问道。

　　胡赤儿不敢直视，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有吭声。

　　“不能说么，不说就算了。”

　　“奴家也知道先生很忙。只是对这曲先生传授的上古神曲《高山流水》有几处弹得不太顺畅，多半是奴家记错了。”

　　渺渺叹了一口气。

　　胡赤儿和她朝夕相处了个把月了，知道这位夫人虽然出生青楼歌姬，却是心思单纯，平生就一个爱好，喜欢弹琴吹箫。

　　也许，这就是贾诩特别喜欢她，甚至不惜从弘农带到长安的原因吧。

　　胡赤儿看她有些落寞，又想到贾诩最近忙着和万年公主的婚事，不禁心里有愧，忍不住提醒道：“夫人，如今长安城外马腾大军临近。先生如临大敌，军务繁忙。”

　　渺渺心思细腻，听到胡赤儿如此解释，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是怕自己多想，以为贾诩喜新厌旧，外面有了新欢，多日不来别院呢。

　　“奴家知道了。你去忙吧。”

　　渺渺说完，双手轻抚古琴，一阵幽幽的琴声传来。

　　难道这就是《高山流水》？

　　峨峨兮若泰山，

　　洋洋兮若江河。

　　自古红颜多薄命，以先生的性格，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呢。

　　胡赤儿暗自叹息，低头退去。

　　外面的军士准备的很是利落。

　　半时辰后，别院人去楼空。

　　子夜。

　　马超带着一队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摸到渺渺别院墙角。

　　他率先翻墙进去一看，里面黑乎乎，静悄悄，又折回禀报：“二叔，人跑光了。”

　　马跃问：“孟起，你确定没认错院子？”

　　马超指了指门口的高大树影，“错不了，门口有这棵大杨树。”

　　马跃：“这人倒是警觉，走得倒是挺快。”

　　马超不甘心，又翻墙进入，打开院门，派人四处摸索，结果依然杳无音讯。

　　他又问：“二叔，现在咋办？”

　　马跃：“马童那人贪生怕死，肯定走漏了风声。我们明早乔装出城，告知将军。”

　　马超：“侍中那里要不要通知一声？”

　　马跃摇头，“不了，难道让他知道我们连个人都拿不住。他倒是想两边都占，继续做他的官场不倒翁。传个信还是叫人带话，不留下一封信件。无非就是怕事情败露，如我们败了，把他卖了。”

　　马超咬牙，恨道：“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马跃看人又到齐，一声令下：

　　“撤！”

　　别院对面远处一个屋顶上，一个黑影看着马超众人离开，也转瞬离去。

　　黑影下了楼，几个跳跃，来到一处阁楼，翻墙而入，进入一个厢房。

　　厢房里一盏油灯冒着幽幽的亮光，照耀着四五个人影倒影在白墙上。

　　黑影拱手禀报，“四当家料事如神，那马超果然带人摸了过来，企图截杀马童。”

　　四当家就是胡赤儿，此时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闻言呲笑一声，“我们在凉州黑吃黑的时候，马超那小子还在喝奶呢。”

　　众人低声一笑。

　　胡赤儿用匕首在马童脖子上一抹，吓得马童脸色刷白，跪地连连告饶。

　　胡赤儿鄙视一眼，拿出一沓纸，命令道：“马童，你现在立刻把侍中马宇，勾结马腾韩遂，意图偷袭长安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写好，包括侍中马宇幕后之人，一字不漏，听明白了吗？”

　　“要是有一处欺瞒，明年今天就是忌日。”

　　马童冷汗连连，结果纸笔，老老实实的书写。

　　胡赤儿看马童老实交代，又吩咐手下：

　　“大家就按照先生留下的锦囊依计行事，诱导对方出城，不得有误。”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