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源,此刻正经历着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时刻。
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养了很多战马的牧场,到处都是健壮高大的瓦剌战马,你随便抓住缰绳,就能牵一匹回家。
这感觉简直太梦幻了,就跟做梦一样!
但不协调的是,地上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有的尸体被脱掉了衣服。
“老井,地上躺的这些是瓦剌人还是咱们的人啊?”李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咱们面前这些都是瓦剌人的战马,你说地上躺的是谁?”井源这时反应过来了,顿时心花怒放,整个心情都轻松了。
我们又胜了。
而且是大获全胜。
皇上带领电马营杀了对方两万人,是在这河边杀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被阿剌知院和哈耶木前后夹击堵在这里吗?
按理说瓦剌人是占优势的啊,电马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还能发挥机动优势,双方只能是硬拼,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杀掉这么多瓦剌骑兵?
井源怎么都想不明白,脑子有点晕。
其实主要是两万匹瓦剌战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太诱人了,简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老井,你说会不会是瓦剌人把电马营的人都杀光了,觉得电马比他们的战马更好,所以骑着电马就回独石堡了?”李珍的脑洞开得很大。
“傻瓜,你以为电马是谁想骑就能骑的么?没经过一段时间训练,谁能骑得稳啊?”井源没好气地撇了一眼自己的好基友。
“或许是双方打了一会儿,不想打了,握手言和,瓦剌人对咱们的电马很好奇,就想试骑一下,我们的人载着瓦剌人回独石堡了,不然没法解释咱们的人去哪了啊!”
“胡扯,我们大明人跟瓦剌人不共戴天,怎么可能握手言和呢?”
井源觉得自己的好基友越说越荒唐。
可是他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土包上突然站起来一大群人,有些身穿瓦剌军服,有的身穿大明军服,双方其乐融融,站在一起,一副和平共处的模样。
井源不由得一愣,被吓了一跳……不好,有瓦剌人在此埋伏!
他刚想弯弓搭箭,突然不远处有人叫他:“井源,你为何来到此处?”
这声音异常熟悉。
井源赶紧转头,循声望去,只见朱祁镇在石亨等人的簇拥下正朝这边走过来。
“皇上?”井柏然又惊又喜,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朝朱祁镇跑过去。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他身旁窜了出去,抢先扑通一声跪在了朱祁镇的面前。
“皇上,老臣有大罪呀!老臣担心皇上被瓦剌人包抄后路,擅自做主请井都尉带精兵过来救驾,请皇上治罪!呜呜呜……”
王振抱着朱祁镇的大腿哭了起来。
他这话就说得很有技巧。
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井源在旁边听了自然非常舒服。
而朱祁镇现在正是大胜之时,心情愉悦,对他忠心护驾的行为大加赞赏,哪会降罪于他?
“行了,王伴伴,你起来吧,朕在出发之时说了不会有事的,你看瓦剌人不都被朕杀掉了嘛,连阿剌知院和哈耶木的首级都被朕取了下来,准备悬在辕门上供士兵射箭。”
朱祁镇弯腰把王振扶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王振对他是一片忠心,绝对不可能私自调兵造反。
“什么?皇上,阿剌知院和哈耶木都被你杀掉了?”井源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
通常来说,两万人的军队首领怎么样都能突围而去,首领居然都被杀了,这场仗绝对是一边倒的。
井源怎么都想不出以三万电马营的兵对阵两万瓦剌骑兵,怎么会打出一边倒的战果?
“石彪,取那两人的人头过来,给井都尉和李珍看。”朱祁镇背着双手,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
他终于在井源面前装逼了,而且这次是凭实力的,绝对没有任何取巧。
比如让士兵穿上瓦剌人的军服,把阿剌知院的队伍骗过河,这招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绝对反映了自己的谋略水准,并没有向仙界求助。
“皇上,您是怎么做到的?”井源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路上狂奔过来,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过皇上居然用三万电马营的士兵把对方的两万人给剿灭了。
这军事才能真的太强了,就算太祖和成祖都没有如此显赫的战功。
“石彪,你给他们仔细说说,刚才这一仗咱们是怎么打的。”
“好的,皇上。”
石彪站在井源和李珍的面前,眉飞色舞地把刚才两场伏击战的经过仔细描绘了一遍。
井源听了不由得大为佩服。
第一仗,朱祁镇主动把队伍埋伏在渡河口,将哈耶木的部队从马营堡引出来,借助深夜的幽暗,利用对方习惯在渡河口饮马休息,突然发起攻击,真是把天时地利和人的心理都充分利用上了。
第二仗就更加精彩绝伦了。
让五千名军士兵扮成瓦剌士兵的样子与明军士兵拼死作战,营造一种形势非常紧迫的假象,加上天色幽暗,让阿剌知院没有时间判断这是不是圈套,就火急火燎地冲过河想救同伴。
这一仗说到底,还是利用了人的心理天时和地利。
“皇上威武啊,竟然把以狡猾而著称的阿剌知院玩于股掌之间,末将佩服啊!”井源和李珍抱拳,发出由衷地赞叹。
“今晚这一仗,咱们这边的损失还不到200人。”石亨这时又添了一把火。
“皇上,老臣以为,就算是写《孙子兵法》的孙武复生,对您也是望尘莫及啊!”王振在旁边说道。
“哈哈哈哈!”朱祁镇仰头舒心地笑了。
不错,不是朕骄傲,客观地说,像今晚这样的情形,就算是孙武来指挥,恐怕也不会做得比这更好。
就不知道诸葛亮遇到这种场合,会不会有更加绝妙的计谋呢?
朱祁镇在心里豪迈地想。
“皇上,老臣有个提议,阿剌知院的首级不要用来当箭靶子,而是让人把它制成木乃伊装进盒子,等也先的首级和脱脱不花的首级都拿到了,全部装进盒子里,草原游牧部落的人若是不服咱们,就拿给他们看。”
王振提出建议。
“嗯,准奏!”朱祁镇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以前瓦剌人老是吓唬中原人,现在风水变了,中原人也能吓唬他们。
“井源,这里的两万匹战马全部归你,朕限你在15日内组建一支三万人的骑兵部队。”
“末将遵旨!”井源大喜过望,激动得跪地拜谢。
赶紧叫李珍一起带人去把散落在四处的瓦剌战马全部集中起来,他这边的人手是七千人,一个人带着三匹马走,刚好合适。
马背上都有现成的瓦剌军刀和铠甲,装备都有了,只要人员齐备,立刻就可以披挂上阵。
太方便了!
从未想过组建骑兵部队可以如此简单!
明军的骑兵部队,按照原来的编制,其实应该叫三千营。
三千营的前身是元朝的降军。
朱元璋打败元朝后,很多蒙古人向朱元璋投降,投降者大约是三千人,朱元璋就以这三千人为班底组建了大明的骑兵部队,取名为三千营。
但实际上三千营的兵力远远不止三千名骑兵,通常都有数万人之多。
而这次朱祁镇带着主力部队出征,三千营的骑兵数量高达四万人,可惜这支部队并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一路上消耗了不少粮草,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在明军退守土木堡的那天,朱勇带着这些人去瑶儿岭迎战也先,结果全军覆没。
明军的三千营到这时算是没了。
但是明军的骑兵部队还有一支精锐,就是设在五军营里面的骑兵特种部队,叫千二营。
它的成立就跟瓦剌降兵没有任何关系了,完全是明朝自己的骑兵部队,而且相当精锐,是用来保护皇帝安全的。
人数不多,通常都是几千人,这支队伍现在就由井源在统领。
由于井源深受朱祁镇的赏识,所以千二营的规模不断扩大,如果今天这两万匹战马入列,千二营的规模将会达到创纪录的接近三万人。
就很可观了!
如果不是电马营的存在,井源的队伍绝对是明军中的主力。
可惜现在有了仙界电马,组建了第四大营,要是论攻击力,骑兵部队只能排在第二位。
……
天亮之后,沐浴在朝阳下,朱祁镇骑着电动自行车进入了独石堡。
由于阿剌知院带队增援马营堡属于临时起意,并没有打算从独石堡撤离,所以独石堡里面保持着正常的生活状态,依旧有大量的瓦剌后勤人员在做事。
这些人全部成了明军的俘虏。
“到处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值钱之物,清点入册!”朱祁镇吩咐石亨。
“遵令!”石亨领命去办。
“咱们到阿剌知院的书房去看看,朕很想知道他平时看的究竟是何瓦剌兵书。”
朱祁镇对王振说道。
“好的!”王振立刻表示同意。
他最喜欢抄家了,或者类似于抄家的行动。
在一众士兵的簇拥下,朱祁镇和王振走进了阿剌知院的书房。
果不其然,这里摆着很多竹简和线装书,朱祁镇四处查看,发现有些书是用瓦剌文字写的,而有些书竟然是用中原文字写的。
而且桌面上还摆着一本《孙子兵法》。
“瓦剌人也看《孙子兵法》?”朱祁镇把那本书拿起来,感觉五味杂陈。
敌人通过吸收自己这边的文化来欺负自己,这感觉挺怪的,究竟是喜还是怒呢?
他把孙子兵法扔回到桌面,这时却注意到旁边有一本黑乎乎的东西。
朱祁镇不敢用手去碰,把脸凑过去仔细端详。
原来是一本用黑羊皮装订成的书,封面写着几个瓦剌文字《蟾蜍教蛊术入门》,下面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蟾蜍。
蟾蜍教,难道瓦剌人信这个?朱祁镇抓起这本羊皮书翻了翻,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饲养蟾蜍和其他蛊物的方法。
上面画的蛊物都面目可憎,甚至缺胳膊少腿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旁门左道!多半是北方草原上的民间邪教,瓦剌人的军中最喜欢用这些江湖人士!朱祁镇正想把它。
突然心里一转念:咦,这东西虽然没用,但是挺罕见的,不知道仙人是否感兴趣呢?
“王振,把这个带回去,放在我的书桌上。”朱祁镇把羊皮书丢给了王振。
“遵命!皇上,这里的字画您要吗?您若是没兴趣,老臣就把它们全部带回去垫箱底了。”王振指了指墙壁上挂的好几幅字画。
“你拿去吧,这屋子里的东西,除了刚才那卷羊皮书,朕的兴趣都不大,你可以捡喜欢的搬回家,其余的存入宫中御库房。”
“多谢皇上!”王振喜得眉开眼笑,两眼放光。
这屋子的东西,除了墙上的字画以外,还有好多玉器,青铜器和黄金器物,都是瓦剌的风格。
这些东西具体值多少钱,王振不知道,但他清楚一个逻辑,阿剌知院是权势地位仅次于也先的兵马大元帅,常年带兵打仗,到处劫掠。
他手里的东西能不值钱吗?肯定不是啦。
搬回家里放着肯定没错。
朱祁镇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可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却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把它交给户部变卖成金银吗?那样的话,钱都进国库了。
把它们运到皇宫里面,收进属于自己的御库房吗?御库房的那些太监根本没有责任心,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蒙上灰,再蒙上蜘蛛网,然后被老鼠啃食。
如果遇到起歹意的太监,说不定悄悄把它们偷走,拿到宫外变卖。
东西太多了,数量太庞大了,又不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完全照顾不来。
还不如交给王振。
表面上这些东西归他了,但只要朱祁镇开个口,他能不乖乖地拿出来?
就像上次仙人要的玉玺和那个什么春山图,朕只要说要,王振还不是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把东西取了过来,还把脚给崴了。
王振比御库房可靠百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