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嫂呜呜的哭了起来。
吁……郭泽楷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把赌赢了。
他把手机放下,换了稍微缓和的语气:“说吧,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对我是否坦白。”
“少爷,我虽然私下里收了许经理的返佣,但是我一直要求他给我们提供最优质的食材,在品质上我是一直抓得很严的。”
啥?郭泽楷微微一愣。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丝毫变化,冷冷问道:“你从他那里总共收了多少钱?”
文嫂口中的许经理,是一家生鲜公司的老板,专门向郭泽楷的府邸每天提供食材。
这家公司最早是郭泽楷的父亲用的,用了几十年,许经理又是郭父的老乡,信得过,所以郭泽楷自立门户之后,很自然地也让他给自己的府上送食材。
却没想到,文嫂仗着自己是管家婆,居然私下里向对方收取返佣。
“这些年我总共收了120多万港元。”文嫂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羞愧地回答。
嘶!坐在旁边的王贺弟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在大户人家府里当佣人,居然油水这么肥,光是采购食材这一项,就能捞回扣一百多万,这笔钱可以说是捞得太容易了。
如果不是郭泽楷今晚歪打正着吓唬她,恐怕这辈子都未必知道有这事。
而王贺弟在跟朱祁镇建立两界联系之前,他的公司小贺精选别说赚100万,就连保本都是问题,差点就要关门了。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古人诚不我欺!
“还有呢?”郭泽楷皱起了眉头。
他也有点出乎意料,一直觉得文嫂是值得信任之人,却没想到背着他竟然私捞了这么多。
不过,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继续逼问。
“我从绿化公司那里收了三十多万。”文嫂用细若蚊音的声音交代。
“什么,这也能收钱?”郭泽楷吃了一惊。
严格来说,这暴露了他的底牌,这个反应表明他事先并没有掌握文嫂从绿化公司那里收回扣的信息。
主要是太意想不到了!
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一点都没想到自己府里的佣人竟然从摆弄植物,砍砍树,挖挖树根这种低价值业务上还能问人家索取回扣。
“少爷,我错了,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吐出来,求你不要把我送到警察署。”
“继续说,还有其他的。”郭泽楷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用力挥了挥手。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歪打正着揭开了一个口子,他完全想不到在自己的家务事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污垢。
“我…我……”文嫂结巴了几声,都没把话说出来,但是脸颊却骤然变红润了。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概就是文嫂此时的样子。
“赶紧说!”郭泽楷用力拍了一巴掌桌子。
“少爷,我跟马蒂斯先生上过几次床,他也给过我十几万,是他主动先勾引我的,我骂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文嫂的神情有点害羞。
“.…..”郭泽楷明显有些震惊。
瞪着文嫂,眼神不断闪烁。
太出乎意料了,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马蒂斯是谁?”王贺弟低声问郭泽楷。
他觉得或许这是突破口,说不定马蒂斯是蟾蜍会的人,通过美男计来诱惑文嫂,让她甘心为蟾蜍会做事。
“我家的法国大厨,专门负责做西餐的。”郭泽楷回答。
“你刚才冲咖啡的时候,马蒂斯有帮忙吗?”王贺弟转头问文嫂。
“没有,他老婆今天过生日,下午6:00他就下班回家了,不住在这里。”
“你刚才冲的那些猫屎咖啡,在储存的时候,这个马蒂斯有碰过吗?”王贺弟再问。
“没有,他只负责做菜,像这些冲饮的食品,为了安全,都专门放在一个小房间里,钥匙只有我拿着。而且他们这些大厨是没有权利到主人楼这边来的。”
文嫂有问必答。
王贺弟点点头,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因为刚才在游泳池边已经检验过了,只有他选择的薄荷味猫屎咖啡被下了蛊毒,而其他口味都没有。
这说明对方的下毒环节是在他选择了咖啡之后,而玛蒂斯早就离开这里回家了,显然跟这人关系不大,他只是风流一点,勾搭了徐娘半老的文嫂。
不过在法国文化中,这似乎并不是羞于启齿的行径。
“你和马蒂斯的事就过了。继续交代别的。”
郭泽楷再次挥挥手。
“少爷,别的就真的没什么了,我只干了这几件错事,在别的方面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啊。”
“文嫂,不要逼我,既然招供了,不妨爽快些!我答应过你,只要完完全全说出来,我可以不把你交给警察署,如果你对我有隐瞒,避重就轻,可别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之情!”
郭泽楷表情异常严肃,直视对方的眼睛。
“少爷,别的我真的就没干什么了,你要我说什么呀?”文嫂霍然抬头望着郭泽楷,露出万分迷惑的表情。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了,如果你把最重要的事隐瞒不说,那我就只能让警察来问你了,他们可不像我对你这么客气。”
郭泽楷又拿起了手机,装模作样打电话。
“少爷,您到底想说什么事呀?麻烦您提示一下,我要是知道,一定会说的。”
“跟咖啡有关。”
“跟咖啡有关?”文嫂皱起了眉头,眼睛露出思索的眼神。
王贺弟在旁边一直盯着她看,感觉她的表情转变得非常流畅自然,似乎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难道她真的不知情?
刚才在咖啡里下毒的是郭府里面另外的人?
又或者象牙扳指验毒只是一个假象,它的颜色改变跟蛊毒无关,而是某些特殊物质跟象牙起了化学反应,于是就显出了黑色。
如果拿象牙扳指跟别的菜汤接触,说不定它也会起反应。
也就是说,或许刚才那碗咖啡根本就没有毒,只是产生薄荷味的化学物质导致了象牙扳指变色。
这一刻,王贺弟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郭泽楷跟王贺弟是一样的心思。
他手上没有证据,如果文嫂咬死了不承认,他其实也没办法。
局势陷入焦灼,郭泽楷只好转过头望向王贺弟,看他有何破局之策。
王贺弟向他微微地摇摇头。
“少爷,咖啡怎么了?”文嫂追问郭泽楷。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的,如果你没想好,先回家想清楚再说吧。”
“少爷,你肯放我走了?”文嫂异常惊喜。
郭泽楷没有说话,使劲地向外面挥了挥手,意思是让文嫂赶紧走,自己不想再看见她。
“少爷,对不起!”文嫂跪在地上向郭泽楷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走向客厅门口。
“文嫂,鱼嫂已经招供了,说那些事全都是你叫她做的。”王贺弟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然后观察对方的反应。
只见文嫂缓缓地转过身子,满脸疑惑地问王贺弟:“王生,什么事啊?”
那天晚上鱼嫂偷玉玺大印,被郭泽楷和王贺弟在客厅里当场抓获,然后就带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这里。
郭泽楷对其他佣人的解释是,鱼嫂有事请假回家。他也吩咐了保镖,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说。
所以从正常推断,文嫂并不知道鱼嫂夫妇已经被抓了。
而如果文嫂和鱼嫂都是蟾蜍会的人,那么刚才王贺弟这么突然吓她一下,文嫂很可能会本能地以为他问的是蟾蜍会下毒的事。
然后在第一时间果断否认。
但实际上文嫂的反应是很茫然的,很像不知情的样子。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你走吧。”王贺弟只好让她离开。
郭泽楷打了个电话给保镖的主管,让他监督文嫂收拾私人用品,再叫一个的士上山把文嫂送回家。
文嫂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王贺弟和郭泽楷两个。
“王生,我觉得她就是蟾蜍会的帮凶,她太狡猾了,没有说实话。”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她太镇定了,她不应该是这么镇定的。”郭泽楷肯定的回答。
王贺弟耸了耸肩膀。
这个话他没法往下接,因为他才来这里几天,并不清楚文嫂以前是什么样子。
“王生,你说我家里会不会还有第三个蟾蜍会的眼线?”郭泽楷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
王贺弟沉吟道:“不过就算有,目前对你也构不成威胁,因为你的身上已经被种了蛊,你只要把保险箱看好,千万不要让玉玺大印再被偷走,否则你就要吃苦头了。”
“嗯,蟾蜍会这帮人太坏了,我一定会动用我的全部人脉和财富支持你把他们剿灭。”
“好!”王贺弟点了点头。
郭泽楷其实想干掉蟾蜍会的动机是最强烈的。
一是为了保命,他需要得到解药,把体内的蛊虫杀死,不然这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会发作。
另一方面,只要他还是港岛首富,影响力足够大,那么他就始终会是蟾蜍会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