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颂然要将席鸿雁抱起，她却说不出去了。

　　“我做错了事，早在暴露时就该来这里，或是去后山自生自灭，偷了这么多年，够了。”席鸿雁轻扶席颂然的头顶，莞尔一笑，“巫山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你，这一劫，若能平安度过，往后多为自己考虑。”

　　“何必呢姑姑。”席颂然大概猜到了原因，奇怪何必做的这么绝，“苗疆一行，我会想到办法的……”

　　席鸿雁微微摇头：“我就是不想让你背负着太多东西去苗疆……现在的邪教是什么情况我不了解，但需要朝廷请席氏出山帮忙剿灭，定不容易对付。你的本事我了解，自保绝无问题，你要是背负太多，苗疆一行又要剿灭邪教，又要考虑席氏未来，你还要想办法护着乐瞳……孩子，你顾不过来的……”

　　席颂然：“……”

　　席鸿雁：“我到现在都不敢去相信太子的身份，可他对席氏的恨，不光源于乐瞳，他的话或许是真的……”

　　“您认为，他真的是……”

　　“我宁愿相信他不是。”要真像太子所说，他是席氏的先祖，席泽阳的亲哥哥，被席泽阳算计以至于整个人的存在都被抹除了，他这次回来，绝对没有庇护后人的意思。

　　席鸿雁心想，换成是她，早在上巫山的时候就下令大开杀戒了。

　　她自嘲笑笑，接着说：“太子的身份你不用太在意，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大源朝的太子殿下。以后，他要真想对巫山席氏做什么，你看着就好。”

　　席颂然苦笑一下：“您担心他对付席氏的时候连累到我，就将一身修为灌输给乐瞳，换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您觉得，这样活下来的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活着，才有未来。活着，你才能等到未来。”席鸿雁说，“原是我对不起乐瞳，能补偿给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也只有这一身修为。仔细想想，既能对她做出补偿，还能趁机给你捞点好处，我赚大发了！”

　　席颂然愣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席鸿雁这样说话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姑姑，是他从小就喜欢粘着的姑姑。

　　“姑姑，您和我说句实话，害你们的人，究竟是谁？”席颂然知道前家主席鸿鹄的死不对劲，仔细想想，当年席鸿雁那个孩子死的也奇奇怪怪的，再往前想，她是怎么学会禁术的？

　　桩桩件件，环环相扣，只让人觉得古怪，却摸不到一点线索。

　　席鸿雁：“颂然，你记住，巫山席氏里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为他们殚精竭虑，在他们眼里，你和我是一样可以被利用的。巫山这座牢，我没能逃出去，你还有机会。”

　　陆启安乐瞳回到神木堂。

　　乐瞳一直在发呆，陆启安坐在她身边，不出声打扰，调动灵力检查她的灵海，怕席鸿雁动了什么手脚，或者是……她也学艺不精，留下后遗症……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乐瞳才嘀咕了一句：“他为什么要帮我？”

　　陆启安客观的说：“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以前对你太坏了，想补偿？”

　　乐瞳摇摇头：“我对席鸿雁而言是威胁，对席颂然而言同样是致命的威胁，席氏里想让我死的人中，席颂然仅次于席鸿雁。”说着，眼泪止不住下落，“当年在地牢，席久常强行将我的灵海转移到席颂然身上，胸口的那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二人的关系，乐瞳身上有什么陆启安都知道，胸口处约六寸的疤，怎么看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只是陆启安不问，乐瞳也不想提。

　　乐瞳说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划开胸，以濒死的状态施展法术，将我的灵海转移到席颂然身上……他们看中的是我的天赋……”

　　陆启安蹙眉问她后来呢。

　　“鸟尽弓藏，工具人用完后不用管她死活，连动手杀了都觉得浪费力气，直接丢在地牢里，自生自灭。”

　　求生，是人的本能。

　　乐瞳好歹在巫山上生活了几年，东拼西揍也知道不少法术，她胡乱使用，都不知道这些法术的效果，反正能用就行。

　　没想到，真的护住了性命。

　　再后来，她就顺着裂缝爬出地牢，抢走了国师之位。

　　乐瞳想起当时的地牢的情形，还是会怕的发抖。

　　陆启安抱住她，轻拍后背，柔声安慰：“有我在，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

　　乐瞳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说：“我斗不过他们，说出事实又有谁信？正好，借着国师的身份，离开这里……”

　　陆启安思虑片刻，决定问清楚详情：“瞳瞳，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想，但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了些，我需要知道具体情况，确定你身上没有潜存的暗伤。席鸿雁那样倒灌灵海内的修为给你尚需代价，席久常强行将你的灵海转移到席颂然身上，你们两看上去都没事，太不可思议了。”

　　乐瞳抹了抹脸，咬着牙将当年的事情说出，事无巨细，她知道的，都说了。

　　修士的灵海是修炼的根本，灵海转移，失去修炼可能，陆启安最想不通的是，这种情况下，乐瞳是怎么胡乱救下自己的？

　　离开巫山住进皇宫，她一直有在修炼，没有灵海的她，怎么修炼的？！

　　“我应该，有两个灵海。”乐瞳说，“进宫后我担心露馅，试着修炼还挺顺利。后来从书上得知灵海的重要性，也疑惑过，我应该没有灵海了，为什么还能修炼？五云楼里存放着不少历朝国师精心挑选的古籍，其中有一本提到了双灵海。”

　　这个陆启安知道，拥有双灵海的人天资超群，乐瞳的天赋，或许就是因为双灵海的缘故。

　　乐瞳：“有点修为后我试着探查自身，发现灵海还在，而当时席久常将灵海转移绝对成功了，所以我怀疑，原本我是有两个灵海。”

　　修真界里，就算一个灵海不在了，也有办法确认此人是不是双灵海，只是这个法子，乐瞳找遍五云楼的古籍都没找到，陆启安压根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