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记得了……不太记得了……”

　　涂雨涵一声惨笑：“好一个不太记得了……”

　　这一刻，我在涂雨涵的眼神中看到了爱恨交织。

　　甚至……

　　还隐隐透露出一股杀气。

　　不远处，我看到跟着涂雨涵来的一帮保镖，已经悄无声息朝着这边慢慢靠近了。

　　阿刀和云振翔的站位也是靠近了一些。

　　他们征战多年，自然知道，江湖上的人，往往意外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

　　涂雨涵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虽然我没有深入了解过涂雨涵这一类型的女人。

　　但我……深入了解过不少女人。

　　从涂雨涵那因爱生恨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出来，她在某方面的性格是跟小柔极其类似的。

　　对付这种女人，要用冷淡的态度将其内心的傲气压迫到极致，稍微给那么一点温柔和甜头，立马就能使其沦陷。

　　这一点出自《九一尧先生恋爱手记》第三页第五句话。

　　而为了保持乐小封的形象，至少这个甜头，当面我是绝对不能给的。

　　涂雨涵质问我道：“去年第一次在生肖群里，我看到你说要去极乐号了，于是我马不停蹄从陕西赶到极乐号，结果你只是让你的狗腿子阿刀代替你上船……”

　　涂雨涵还指了指冰棺内的尸体：“这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还给我玩儿了一点心机，让我又回去陕西白跑了一趟，从而错过了那一次的见面……那一次，是你指使他的吧？故意把我支走的吧？”

　　她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可当时在船上是我被涂雨涵发现了，还发现了乐小封给我的佛牌，所以才追问我的，而且还用性命要挟我。

　　如果我不忽悠她的话，还能有命在吗？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是非常记仇啊，居然还记得这事儿。

　　我苦笑一声，轻声叹道：“所以……你想见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明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站在乐小封的角度，我就该这么回应。

　　涂雨涵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我沉吟了一声：“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老了。你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我也不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青年了……我已经大不如前了……”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沧桑感。

　　涂雨涵沉声道：“不，你是……你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现场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沉寂起来。

　　虽然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涂雨涵。

　　可好歹在众人的眼里。

　　这可是阿尧的灵堂。

　　我开始转移话题：“为什么今天你也会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涂雨涵冷冷道：“你能来？我不能来么？”

　　我说：“你跟这小子非亲非故……”

　　涂雨涵再次冷笑：“那你呢？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涂雨涵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起来：“我只是想亲自来看看……我今天来这里，能碰到多少故人……可你的出现，让我最是意外，你也会来……我该想到，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会来！看来江湖传言有时候不能全信……我就说在没有看到你最后一眼之前，当年那个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乐小封，怎么可能会死？”

　　我摇了摇头：“在这个江湖上，没有任何人是无所不能的……”

　　我扫视了一眼周围。

　　众人要么在听着，要么脸上带着疑惑，还有很多人脸上都带着吃瓜的神情。

　　谁也没想到涂雨涵跟乐小封的见面会是这样一种场面。

　　我估计有不少人都听说过当年乐小封和涂一楠的过节。

　　但乐小封和涂雨涵的纠葛……

　　只怕是鲜为人知了……

　　我说：“今天是阿尧的葬礼……如果有什么事儿，咱们能不能下次再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叨扰了阿尧的安宁……”

　　“为什么？”

　　涂雨涵冷笑：“这个小子的葬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下次……下次我还能找到你么？”

　　我叹道：“的确，当年是我的欠你的，但是何至于此呢？”

　　表面上我很烦躁，可内心却在窃喜。

　　我就希望涂雨涵的心思全在“乐小封”身上，从而分散涂雨涵的注意力。

　　现在我发现乐小封这张脸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用很多。

　　涂雨涵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在看到乐小封的脸之后就如此失控，由此可见，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乐小封依旧是情根深种啊。

　　其实我也早该想到，她跟乐小封这么多年没见了……

　　人的容颜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

　　在没用乐小封的脸面对涂雨涵的时候，是我太紧张，把事情想得太困难了。

　　“涂小姐……我觉得……乐先生说得对！”

　　龙瑶见涂雨涵不想罢休的样子，上前一步，微笑着对涂雨涵道：“不管您跟乐先生有什么渊源……也希望您为在场这么多宾客考虑一下，这是阿尧的葬礼！我想涂小姐在道上也算是个人物了，做事儿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的！”

　　涂雨涵身后的保镖，也不知道是看龙瑶不爽，还是因为上次陕西的事儿，涂家对龙瑶本就有意见。

　　龙瑶这么一说话，那个保镖又开始不安分了，指着龙瑶就骂道：“我们家小姐跟乐先生说话……关你什么事儿？你特么的要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我顿时有些无语啊，心说这保镖真是够可以的啊。

　　居然在龙瑶面前反复横跳？

　　当然……

　　也只有涂雨涵这个级别的人物，身边的人才有这样的魄力了。

　　涂雨涵这次就没有再出来制止保镖喊话，她只在乎乐小封。

　　龙瑶微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保镖一眼。

　　随后，她笑了。

　　我心说要是这个时候不出来说点什么……

　　迟早被涂雨涵的保镖坏事儿。

　　“雨涵……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儿，我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会成熟一点的！”

　　我叹了口气。

　　龙瑶也在一旁笑道：“是啊，乐先生都这个年龄了，喜欢的肯定是成熟稳重有风韵的女人啊……”

　　龙瑶同样也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她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在故意煽风点火。

　　涂雨涵冷哼了一声，扭头对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随后，涂雨涵几乎是凑到我面前：“那好……今天就一起在这里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如果……你还要继续玩儿消失……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让你再出来见我了！”

　　我苦笑道：“行，其实人到了我这个份儿上……我也挺希望再跟你好好聊聊的，至少还能回忆一下过去……”

　　涂雨涵道：“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聊……”

　　她说到最后，语声终于压了下去，都有些哽咽了。

　　我嗯了一声，笑着对韩方说了一句：“韩少……你是否为阿尧的朋友们，准备了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