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佳佳是怎么回事?”
桑桑头一扭,鼓动几下脸颊,还是开口:“就像院里那只野鸡一样,被人宰了。”
“胡说什么!”宁夏像是第一次认识桑桑,不明白她怎么会拿人命和野鸡的性命相提并论,并且这么不屑一顾。
桑桑倔强地和宁夏对视。
宁夏严肃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对小杰的妹妹这么大的恶意?你刘军叔叔和小杰哥哥因为她的去世终日不能安眠,你这么说对吗?还是说,这是小杰的态度?”
“小杰哥哥才没有这样!我不喜欢他妹妹!”
事情比想的还要复杂,看桑桑满身戾气的样子。宁夏只后悔自己察觉的迟,让小姑娘卷入小杰的负面情绪里这么久,她竟隐隐有些责怪小杰。
宁夏耐心开导,“桑桑,我不管你听到了你小杰哥哥说的什么,但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该承受的!
你也不用因为和小杰商议好保守秘密就什么都不说,自己消化着。你还小,你没有这种能力!
我是你的家长,我不高兴他跟你说这么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快乐的秘密我当然乐意你有很多,我也不会去探听。
但是桑桑,你现在已经不开心了!我不允许你这样,我也不会任由小杰拿你当树洞跟你整天说不开心的事!”
桑桑的眼泪哒吧哒吧地掉了下来,委屈得很,“夏夏!我每天都不开心!我好难过,替小杰哥哥难过...但是我答应过他不说的...”
林屹听了宁夏的一番话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捏紧了拳头。
想到桑桑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多负面情绪,宁夏心疼的眼眶泛红。
她将人揽进怀里,语气不算友善,“即使你不说,我一会儿也会去把小杰叫起来问清楚!问问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等他伤稍微好一些,我就把他送去哨点,以后你们不许再来往!我也不会再去管闲事!管他是谁的儿子!”
宁夏说得也是气话,她很明白以小杰的性子大概没有跟她说过不好的话,但小姑娘虽然一身臭毛病,但共情能力却是常人所没有的。
她会以主观意识去看待事情,小杰和她关系好,她自然会憎恨小杰回忆里不好的人,长久以往,估计她心里的痛苦不比小杰少。
没人发现,通往主卧的走廊里,小杰面色苍白满脸泪痕地靠在墙上。他没想到,他无意间倾诉的心声,会对桑桑影响这么大。
他实在找不到人可说了,他太痛苦了,他想妹妹,但...
桑桑每次都安慰他,他没想到能给小姑娘留下这么多不好的情绪。
心里的愧疚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喉间,他果然...是个灾星啊...
顾不得背上的伤口传来的阵痛,他扶着墙走出漆黑的走廊,重新回到客厅的光亮之下。
“夏姐...”声音轻不可闻。
宁夏抬起头,见他满脸泪痕,估计是听到了不少。她没有应声,朝林屹使个眼神。
林屹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搀扶住仿佛随时能摔倒的小杰。
“抱歉。”小杰满含痛苦的声音传来。
林屹手一僵,唇抿得更紧了。他一言不发的将人带到沙发上坐稳。细心地拿柔软的靠枕放在他背后,又将毯子盖到他腿上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柔软温暖的毯子裹着冰凉的身子,小杰心里的愧疚更甚,悔恨的情绪险些将他沉没。
“桑宝...对不起...”
桑桑使劲摇摇头:“小杰哥哥...”声音里满是担心
小杰朝她安慰一笑。
“说说吧,怎么回事?”宁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些。
小杰的的眼皮颤了颤,小声开口:“我叫刘文杰,我家在漠南的草原上,我...”小杰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亦或是回忆太过痛苦,他缓了很久。
“那天晚上...那伙人在晚饭里放了药,我和佳佳出去玩所以没有赶上晚饭。他们知道我父亲不好惹,原本没有打算拐走我和佳佳的。
是我半夜听到了响动...佳佳拉住我,说她害怕,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但我不听,执意要起身看个究竟。
佳佳不放心我,也跟在我身后一起去了,没跟多久,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抢走了佳佳!他们打晕了我,他们...”小杰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由眼泪划过,妹妹冰凉残破的身体放佛就在他的眼前。
“他们担心我父亲他们醒了追上来,打算连夜赶路,我醒过来的时候咬伤了不少人,但我还是没能救下其他孩子...”
小杰说到这里,抱住头呜咽起来。
桑桑上前将自己的小手盖在他的大手上,“小杰哥哥,别难过!都是那些坏人的错!”
宁夏眼眶泛红,终是没忍心拦住桑桑。
小杰陷入那晚的回忆久久出来,耳边放佛传来恶魔低语。
“大哥,这死小子下嘴挺狠的啊!我把他提出来弄死他!”
“行啦,别耽误时间了,赶紧上路,一会儿那群大老爷们追上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万一他回去报信咋办?”
“他都被你摔进那么深的坑里了,之前又砸了他的头,活不久的。我可告诉你,这批货上面的买家要了很久,咱们花这么大的功夫才弄到手,你给我收紧点你的裤腰带!回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知道自家大哥是在点自己刚刚不小心弄死的那个女娃子,男人嘿嘿一笑,“不了不了,已经过足瘾了!再说,我就好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又不是我们的货,自己送上门来的。”
男人睨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在深达两米多深的坑底的小杰,模糊间感觉头顶的声音越来越远。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天还黑着,显然时间过去不久。
他手指甲都抓烂了才从坑底爬出来。他回头看了看佳佳所在的方向,佳佳,等着哥哥回来接你回家!
十三岁的少年,凭着一股哀痛硬撑着在林子里顺着那伙人的踪迹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再次醒来,已经在军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