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国境内,一座开阔的黄土山丘上,被人用石块垒起一个临时的祭坛。
今天,这里聚集起上万名贫苦百姓,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下,进行自发的祭天祷告仪式。
他们正是因为不堪蝗虫灾害,以及大饥荒的苦难,向天帝求告。请求天帝降福,消除虫灾,解救人间的困苦。
历代人族都认为,如此重大的灾难,一定是上天降下来的,他们称之为“天灾”。
他们不知道,这一次,其实是阴界的鬼帝所为。
人族野性难泯,很容易犯下罪恶,主持正道的天帝为此经常降下灾祸,以警告人族。这是人族一贯的认识。
他们现在虔诚求告天帝,希望天庭饶恕人族的罪过,慈悲为怀,消除蝗虫灾害。并赐福人间,让人间五谷丰登,让人们丰衣足食。
为了说服天帝,他们不惜把家里仅余的一点粮食,统统拿了出来,摆放祭坛之上,虔诚供奉给天帝。
他们始终相信,天帝是主持正道的三界之主,他永远心系天下苍生,为天下苍生的福祉不遗余力。只要向他求告,他一定会怜爱人族,帮助人族。
天帝绝不会对大饥荒中,成千上万饿死的百姓置之不理;他也不会对流离失所满怀绝望的人们置若罔闻。
人们对天帝的信仰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忠贞不渝。
然而,然而,这种求告天帝的祭祀活动,已经进行了几百上千次,却从未得到过天庭的任何回应。
蝗虫继续在横行,人们继续在饿死。没有得到过天帝的丝毫怜悯。
人们并没有因为天帝的冷漠而气馁,他们只把问题归咎于自己,认为是自己的诚心还不够。他们用更加虔诚的心进行着更加频繁的求告。
今天,上万灾民跪伏在此,整齐划一的叩头求告:“老天爷啊,发发慈悲,用你无穷的力量,帮帮我们吧。”
然而天空始终是那样的混浊,没有一点儿祥瑞来临的迹象。
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青壮汉子,他的名字叫李子成。
但见李子成走向祭坛,竟然一脚将祭坛上的供品统统踢翻。
人们正在惊愕,他振臂呼喊:“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你们还对天帝执迷不悟。天帝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既然他从未理睬过我们,从未聆听过我们的诉求,我们何苦还要信奉他?不要依赖什么天帝帮我们了,也不要幻想什么开明的君王来关心我们,我们的命运要自己做主。”
他的话让人耳目一新,十分振奋。有人高喊:“自己怎么做主啊,李秀才?”
据说李子成是个读书人,多年来都在参加科考,但除了获得一个“秀才”头衔,次次都是科考落第。
他考不中功名,未必是他才学不够,也许是他的观念,难以被现世理解。
李子成回应那个人的提问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这里每天都在饿死人,可是官府的粮仓里,大米堆积得起了虫。我们的血汗全被官府盘剥了,可我们的困难,官府从不理睬。我们穷人在吃泥土,可那些朱漆大门的官府老爷家里,酒肉都发了臭。我们要自己救自己,拿回我们自己辛苦劳作的粮食。有血性的人,有胆量的人,都跟着我,我们去官府开仓放粮。”
“好啊好啊,我们都跟着你,我们都跟随你”这群饿疯了人们,一下子变得热血沸腾。
“我要告诉你们,这是一场拿命去赌的冒险,我们会遭到官府的残酷镇压。所以,我希望你们做出慎重的选择。”
然而退缩的人只有极少数,更多的人们觉得,与其活活饿死,还不如冒险拼一把。所以,人们仍然高呼:“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一闯。”
“那好,我们现在就举起反旗。我现在宣布,我们起义了。我们的起义口号是,苍天已死,我辈自主。”李子成说。
“苍天已死,我辈自主。苍天已死,我辈自主。”山谷间回响着震天的呼喊。
就这样,一支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队伍迅速形成。
在李子成的率领下,这支农民起义军,拿起锄头铁耙之类的农用工具,开始冲击官府衙门,与武器精良的官兵展开了生死战斗。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进展十分顺利。
那些官兵在因饥饿和仇恨而充满斗志的农民军面前,一触即溃。起义军最初的一个月里,连续攻占下十几座城池。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开官府的粮仓,把粮食发放给饥饿和穷苦的民众。越来越多的人们纷纷加入到起义队伍里,
一个月以后,这支原本几千人的起义军,发展到十几万之众。
这一下,这支农民起义军,终于成了水国朝廷的心头大患。
龙帝海父和他的大臣,终于重视起这群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屑一顾的乡野村夫。
龙帝下令太尉严桧,紧急从前线抽调兵力,前去围堵和歼灭这支起义军队。
“抓住李子成,必将他凌迟处死。”龙帝狠狠说。
被派出镇压起义的将领,还是那位,在平定贺义正叛军一役中立下大功的费才。
不过,这一次,费才没有那么幸运,他在怪风的帮助下战胜了贺义正,却在对战李子成一役中一败涂地。
贺义正只有几万兵力,可李子成兵力是贺义正的十倍有余。以费才的那点军事才学,根本应付不了如此宏大的战役。
头脑简单的费才,被李子成成功引诱到自己预设的战场,在那里,起义军早已设好了圈套。
两军交战,不到十分钟,费才军就被起义军两侧包抄,阵脚大乱。短短半个小时的战斗,费才军全军覆没,起义军大获全胜。费才也做了起义军俘虏。
消息传到皇宫龙帝那里,震惊朝野。他们又一次低估了那些不足挂齿的“穷鬼”们的力量。
更加糟糕的是,他们此时发现,已经没有可用的将领,前去镇压起义。
自从处死贺广父子,与陆国对战的前线更加的紧张。虽说通过两国“和亲”,与寒促签订了临时的“和平协议”。但傻子都知道,这种“协议”一文不值,没有谁会当真。
一旦水国放松防备,陆国必定趁虚而入,这一点绝不用怀疑。
所以,他们无法持续的从前线抽调兵力,眼看着农民起义军日渐壮大,却是束手无策。
水国终于陷入内外交困,这是所有“热衷战争无视百姓”的朝廷,必然的结果。
龙帝海父这个时候,才开始怀念起“一代战神”贺广。要是贺广不死,应对这样的局面,肯定要轻松许多。
因为这一起冤案,受牵连者达上万人,其中上千人都是军中将领,上百名将领被直接处死。
龙帝海父很难得的反省起自己,意识到处死贺广,犯了一个自断臂膀无法挽回的严重错误。
然而,即使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人绝不会真正责怪自己,人对自己的责怪永远都是虚假的。
龙帝只会责怪别人,他开始把责任全推到太尉严桧头上。认为处死贺广,都是严桧的挑拨和鼓动造成的。
如果要惩罚,肯定是惩罚严桧,没有可能龙帝惩罚自己。
不管怎样,从现在起,龙帝已经对严桧产生了猜忌。
严桧也算咎由自取,一切奸佞小人,作恶太多,一定会害到自己,这是天理。
不过,龙帝现在还很需要严桧,所以也没有把对严桧的不满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