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不懂德语，按照正常的情况，她应该空出一年半载的时间专攻语言的，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过去之后慢慢适应，所幸学校是有英文教学的，她可以先选这种方式。

　　签证最多只需要半个月了，但按之前的经验判断，应该不会拖到最后下来，徐若水目前跟的实验项目也到了收尾的阶段，她接下来就要专心筹备离开的事儿了，要离开一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并不容易，后面的几天，徐若水随便到一个地方都会触景伤情，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还有不舍。

　　许嫣然在见过徐若水之后的第天联系了一下周谦佑，问他有没有去道歉，不出意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许嫣然便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几句，道歉要趁早，除非真的这辈子都不想跟她来往了，周谦佑的态度比较敷衍，最后许嫣然只能拿出杀手锏。

　　许嫣然给周谦佑拨了语音，那边接的速度倒是很快，但接通之后，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许嫣然也懒得等，开门见山地同他说：“我几天前去找过小水。”

　　“你找她做什么？！”周谦佑听见这句话，立马破功了，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你别激动，放心，我没跟她说你暗恋她好多年，也没说什么让你丢面儿的话。”许嫣然几乎是当下就猜到了周谦佑炸毛的原因，赶紧先给了他一阵镇定剂。

　　果然，这话一出，周谦佑的声音冷静了不少，恢复了平时的冷冰冰：“那你说什么了。”

　　“我只是跟她提了一句我们去年就分手了我装作不经意提的，不是特意解释。”许嫣然说。

　　周谦佑知道许嫣然的表达能力有多强，倒没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然后呢？”

　　许嫣然明知故问：“你是想问我小水的反应吧？”

　　周谦佑：“别废话。”

　　“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许嫣然无奈。

　　周谦佑：“你说不说？”

　　“她挺惊讶的，脸都吓白了。”许嫣然没有继续卖关子，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不过后来就好点儿了，只是跟我聊天的时候一直走神，应该是在想这个事情。”

　　“对了，我还帮你求证了一下你的心结。”许嫣然很笃定地说：“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小水不喜欢你堂哥。”

　　“她亲口说的，你堂哥对她来说就像个长辈，比如叔叔那种。”许嫣然把徐若水的说法复述了一遍。

　　周谦佑听完之后习惯性地自嘲一笑，“她说你就信，你也挺好骗。”

　　“我当然不好骗，但我不钻牛角尖啊！”许嫣然在电话那头翻了一大白眼：“ZQY可能是周齐右，还有可能是周谦佑呢，你怎么不怀疑她暗恋你？”

　　“还有，京酱肉丝，飞机模型，蓝色，不也都是你喜欢的？”许嫣然好歹跟周谦佑谈了几年恋爱，对于他的口味和喜好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你就没想过备忘录可能也是为了你写的？不然她为什么一定要考T大？”

　　周谦佑如鲠在喉，忽然说不出话，脑子里轰鸣不断。

　　周谦佑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没说话，这期间，许嫣然只听得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她知道，周谦佑这次难得听进去了她的话，剩下的事情就要他自己去考虑了，“行了，我还有事儿，你自己想想吧。”

　　许嫣然先行掐断了语音，周谦佑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脚下的地板，脑子不断回荡着许嫣然方才的那段话他知道许嫣然那样说有安慰和刺激他的成分在，但是她说的那些内容……

　　周谦佑之前从来没往这个角度想过，看到徐若水手机里的备忘录之后，他先入为主地觉得那些就是周齐右的喜好，还有那次他带许嫣然回国，周齐右车上的飞机模型看到上面刻的“ZQY”三个字母，周谦佑也没想过这和他有关。

　　但实际上，许嫣然没说错，京酱肉丝飞机模型蓝色，也都是他喜欢的周谦佑刚出生的时候，周家的其他几个晚辈年龄已经很大了，堂姐郑玖思已经在读中学，堂哥周齐左和周齐右也已经小学，周谦佑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周齐左和周齐右在一起玩儿，口味和爱好也潜移默化地受了影响，小孩子总喜欢学比自己年龄大的人，读小学四年级之前，周谦佑妥妥就是个学人精，后来他虽然醒悟了不学了，但小时候学的那些，已经成了习惯的一部分。

　　就拿这几样爱好来说其实不单是他和周齐右喜欢，周齐左也喜欢，他们是双胞胎，又从小养在一起，爱好口味几乎一模一样。

　　周谦佑抓了一把头发，蓦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鞋柜前换了双鞋额，抄起钥匙便往外走。

　　周谦佑忽然回家，把姜明珠和周礼都惊了一把，他进来的时候，姜明珠和周礼正在一起对着平板选什么东西，两人的动作被他的开门声打断了，姜明珠看到周谦佑，挑了挑眉：“怎么今天难得回来了？”

　　周礼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就看周谦佑不顺眼，见他回家也只是扫了他一眼，话都懒得同他说。

　　“回来找点儿东西。”周谦佑走到鞋柜前换鞋。

　　姜明珠“嗯”了一声，“那你慢慢找，晚上留家里吃饭吧，我让阿姨做几道你喜欢的菜。”

　　周谦佑：“好。”

　　周谦佑上楼之后，姜明珠便坐回到了周礼身边，看着他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姜明珠略显无奈，推了他一把，“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别吵架啊，我不想给你们拉架。”

　　周礼：“看到他就烦。”

　　姜明珠：“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感情缘分这种东西嘛，还是得……”

　　姜明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平板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平板上登的是周礼的微信，周礼打开微信界面，跳出来的就是一堆照片和视频。

　　姜明珠一低头也看见了，只看了个缩略图，她便蹙起了眉，眼底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

　　周礼的面色比姜明珠阴沉了几倍，他点开缩略图，平板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周谦佑和许嫣然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周礼冷着脸往后翻，后面还有两人一起逛街的场景。

　　逛街和吃饭是同一天，大概是一周以前。

　　而后面的照片，是五天前，十一月九号，也就是徐若水的生日周礼和姜明珠都知道，那天晚上，周谦佑没去参加徐若水的生日，但他俩没问什么，毕竟那件事情在先，不去也是好的。

　　但他不去就算了，竟然在那天跟许嫣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