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洛寒将剑出鞘上滑三分,冷眼注视着地上跪着的人。
小乞丐将脑袋缩一缩,咕咚咽口口水,低低道:“小人不清楚那位姑娘住在那里,她是在街市上忽然找到我的,当时她穿着蓝色的粗布衣裳,手臂跨着菜篮,看模样倒像是在哪里做饭的丫鬟。”
做饭?
沈清朔眼眸微一眯,手指轻叩着桌。
洛寒在旁问了一句:“同你说话那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
“不不不,不是。”乞丐连连摇头,“她长得黑黑的,脸黑手也黑,脸上都是斑点,还有大大的痣,看着挺丑的……不过眼睛倒是好看,白瞎了。”
丑?
沈清朔不轻不重地笑一声。
难怪找不到她,这是躲在别人府中帮厨,化了丑妆。
挥挥手,他示意乞丐离开后,便站起身道:“备马车,去张府。”
洛寒微怔:“王爷,天色已晚,您现在去张府是……?”
沈清朔淡淡扫过他一眼。
张妙妙是张府千金,回去后便是足不出户,成溪儿又能在哪里撞破她和顾枕眠的奸情?
她胆子倒是很大,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
没有多做解释,他迈步便向外走去。
此时此刻,武兴侯府。
顾继欢端着盘点心进门,见顾枕眠正立在桌案前写写画画,便笑着过去道:“哥哥,又在做什么呢,我看你每日都不清闲。”
“随便画点画。”顾枕眠随意道,“我也就这点喜好,怎么,妹妹不许我画吗?”
“你画画我不管你,但我的胭脂水粉呢?”
“答应你的事情,我何曾违约过?”
顾枕眠含笑看着她,将笔搁置在一旁:“已经让人去采买了,你也知道,你要的那是宫里娘娘们才有的,需要费些时间,大约明日能到。”
顾继欢满意了,将糕点放在他桌上,探头看向他的画纸。
却见是一幅美人图,上面所绘的,还是让她恨极了的美人。
她当即便抢过笔,将画上人的脸给涂黑,愤愤道:“她都失踪了,你们一个两个还想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顾枕眠无奈,却也任由她随意破坏,只笑着道:“只是一个丫鬟,你至于吗?”
“哼,碍眼的丫鬟!”顾继欢将笔摔了,浓墨摔在宣纸上,像是颗痣,点在成溪儿的脸庞上,她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说起来”
顾枕眠徐徐开口,将她神思给唤回:“听闻你去张府时,给张家小姐添麻烦了?”
顾继欢恼:“那小贱人和你告状了?”
“你看看你,我不过是才说一句罢了。”顾枕眠无奈地点点她鼻尖,宠溺亲昵道,“她只是外人,是我的棋子罢了,你才是我至亲的妹妹,她再如何告状,我也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你何苦和她置气。”
“那若是我想她死呢?”
“等我这边事情都料理好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她,我不会干涉。”
顾枕眠的态度,让顾继欢脸上氤氲转晴,她哼声道:“这才差不多。”
“小孩子一样的。”顾枕眠笑了笑,“说说吧,她那里什么丫鬟让你那样感兴趣,非要给抢过来?若是你缺人了,哥哥再帮你买几个回来了。”
“倒不是缺人,就是那丫头泡茶手艺不错。”顾继欢道,“若是将来家里来什么客人,让她露那么一手,不也是我们侯府的颜面嘛,这样好的手艺,放在张府那才是浪费。”
顿一顿,她又继续道:“金月今日去找过她,她已经答应,明日要来侯府了,虽然人是丑了点,但在后堂不露面,也没什么大碍。”
“丑?”顾枕眠挑挑眉梢,倒是来了兴致,“那是多好的手艺,能让你忽略她的容貌缺陷?”
他这妹妹,他最是清楚不过,身边丫鬟各个都是出挑的,带出去也是有面子,但凡是有一点瑕疵,便会被她给乱棍打走。
“明日你便知道了。”顾继欢拈起块糕点,目光又在那画像上扫过一眼,那墨汁点到的位置,正巧是那丫鬟痣的位置,而且脸庞黑黑的样子……
顾继欢愣住,眸光渐渐阴冷,死盯着画像上的人。
“怎么了?”顾枕眠当她还没有消气,“这画像若是这样碍眼,让人拿去烧了便是,你何苦一直动气。”
说罢,便要将那画撕了。
“等等!”
顾继欢却阻了他的动作,目光死死盯着画像,眼睛……对了,是眼睛!
那日在张府,她便觉那丫鬟的眼睛熟悉,当时她没有细想,也实在是那丫头太丑,她不想再多看,可现在想来,那不就是成溪儿吗!
“贱人!”她破口大骂,将画给撕了个撕碎,眸中闪过杀意,“竟然敢耍我,我现在就去要了她的命!”
顾枕眠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目光紧凝着她的眼:“你要去找谁?”
“成溪儿,还能有谁!”顾继欢咬唇骂道,“我说当日在丈夫看见那泡茶的丫头,怎么会觉得熟悉,现在想想,那不就是成溪儿!”
她指着被撕碎的画,黑墨染了成溪儿一脸,旁边有一颗大痣和溅出的各种墨汁,分明就是那日丫鬟的模样。
“还说什么云湘……我呸!”
她怒气冲冲地甩开顾枕眠便要走,却未见顾枕眠眸中流溢出光彩和兴奋。
原来他的小兔儿,是去了张府啊。
真是让他好找。
唇角勾勒出上扬的弧度,他立即道:“去备马车,将小姐给唤回来,不许她出府!”
可不要吓到他的小兔才好。
深夜,武兴侯府的马车,和宣王府的马车,同时出现在了张府。
张文君睡梦中被惊醒,匆匆出面来迎,将这两位都迎到了厅堂里。
“不知两位深夜前来,是所为何事?”
沈清朔和顾枕眠对上视线,眸中都有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们对彼此的来意心知肚明,都想着先下手为强,最后却是异口同声:
“你们府上的厨娘,叫出来。”
厨厨娘?
张文君懵了,这两位大半夜来,是为了一位厨娘?
难道这厨娘是案件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