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证据?”
“下官惭愧,并未能使那位小公子彻底信任。”
刘楚意微微叹气道:“他会联系上我,也是因偶然,他本是先联系大理寺卿的,张大人素来公正爱民,在民间颇有名望,也更受百姓信任。”
“我会知晓此事,是因大理寺卿前来户部试探此事,想要调查相关卷宗,我怕他是武兴侯府那边的人,便暂且周旋,暗中令人跟踪大理寺卿,才知他当真是在查案……”
沈清朔慢摇着酒杯,淡淡道:“你便将同本王交底的事情,和他说了?”
“没有没有。”刘楚意连忙道,“臣只是告诉他,臣亦在暗中查此事,并未将王爷牵扯进来,卷宗之事……也只说将其藏了起来。”
“这之后,大理寺卿试探我数句,便将那人引荐给我,但那人不肯信我,并未提交证据,目前仍由大理寺卿保护。”
沈清朔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要本王出面。”
他权倾朝野,若此事归他管,自然是最好不过。
“可你是否有想过……”沈清朔晃着酒杯,缓慢道,“本王同武兴侯府有婚约,他未必会信。”
刘楚意微怔。
便听沈清朔睨着他,继续道;“你最开始来寻本王,不正是因此?”
刘楚意最初,是想要拿这案子讨好他,来站队的。
他也没想到,沈清朔会选择暗中查案。
刘楚意讪笑一声,道:“臣只听王爷的吩咐,王爷说查,臣便查。”
沈清朔收回目光,垂眸沉吟。
他忽然询问:“大理寺卿当真可靠吗?即便他可靠,你确定人证没有任何问题?”
“这……”刘楚意迟疑着,不太自信道,“臣觉得应当是真的,但是否当真有别的什么,那……”
沈清朔淡淡道:“你继续接触,不必将本王说出,剩下的,本王自有安排。”
“是是。”刘楚意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
正事暂且说完,他便端起那壶醉仙翁,笑着道:“王爷,这女儿红尝过了,不若再尝尝醉仙翁?”
沈清朔眉梢微挑,倒是没有拒绝。
女儿红不若外面卖得那般烈,倒有一股甘甜滋味,同酒气混合,便是一股独特的滋味。
万春楼的酒能出名,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楚意端起醉仙翁,倾倒入沈清朔的杯中,含笑道:“听闻此酒清冽爽口,如坠入云端,似飘飘然登仙之态,下官也是第一次饮。”
沈清朔浅抿一口,口味确实十分独特,清爽烈性,满口发麻,却透出阵阵凉意。
矛盾,却融合得很完美。
比女儿红讨喜。
他喝得稍多了些,一壶见底,才又换女儿红。
刘楚意见他喜欢,便笑说:“万春楼的酒虽轻易无法带出去,但若是王爷,想来他们会愿意破例,不如下官帮您去要一坛醉仙翁?”
沈清朔沉吟片刻,想到成溪儿的酿酒笑意,唇角忽漫出丝淡淡笑意:“也好。”
将酒送去给她,让她研究研究。
刘楚意咧嘴笑开,讨好沈清朔这么多回,便只有这回是成功的。
他正欲喊人进来取一坛酒,便见身侧男人忽痛苦皱眉,手中端着的酒杯骤然跌落。
“王爷!”
洛寒眼角一跳,反应迅速地冲过去,扶住了沈清朔的身躯:“王爷,您怎么了?”
话语间,他恶狠狠地瞪住刘楚意:“你下毒!”
“我我没有……”
刘楚意吓得魂飞魄散,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唇,一张脸惨白一片。
他忙大喊:“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
“别装了!”洛寒吼道,“来人,给我拿下他!”
屋内霎时闯出数名黑衣侍卫,将刘楚意团团包围。
“不真不是我……”
刘楚意快哭出来,恨不得如今中毒的是自己,而非沈清朔。
可……
“洛侍卫不是验过毒吗,为什么王爷还会中毒?”
“……你怀疑我?”
洛寒目光愈发凶狠。
刘楚意这回是真的要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实在是蹊跷。”
洛寒不耐烦听他说什么,从始至终,距离沈清朔最近的,便只有这个老家伙。
他正欲命人将刘楚意擒拿,一只有力的手便将他用力抓住。
“不是他。”
沈清朔沙哑着声音,从喉咙里生生挤出一句。
他扬起张苍白至极的脸,用力捏着洛寒道:“查,谁知晓本王今夜来此,再查……酒。”
话音落下,他便彻底陷入昏迷。
“王爷!”
洛寒双目圆瞪,再度瞪了一眼刘楚意。
沈清朔虽说不是他,但他们宣王府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绝不会透漏任何主子的行踪,何况沈清朔是临时接到邀约,他们便更没有机会透露。
只有这老东西,不知是在哪里泄露的。
他命人将沈清朔扶上榻,冷眼盯着刘楚意道:“你若想不出是谁,我照样杀你,来人,将他押到隔壁房间,让他所有线索都写下来。”
侍卫提着刘楚意离开,他尚未从脱险的危机中松口气,便又紧绷起全身,面若死灰。
……
宣王府。
成溪儿见夜色不早,便回屋沐浴清爽,又涂抹了云锦调配的独有药汁,可使周身异香弥漫,助兴房事。
她坐在房间内乖巧等待,却始终未见沈清朔传召。
想他前段时日的训斥,成溪儿觉得自己应当主动些。
可寻去书房,才知沈清朔并未回来。
“那王爷今日……还回来吗?”
“这哪里是我一个小奴仆能知晓的。”
童罗无奈笑笑,和气道:“成姑娘先回去休息吧,若王爷想见你,自然会传召。”
“……好。”
成溪儿望望精心打扮的衣裳,微叹口气。
远处,洛寒忽匆匆跑来,满头冷汗,夹杂着一丝怒火,停脚边催促童罗:“快去房中取万灵解毒药。”
成溪儿微怔,趁童罗入内寻找的间隙,试探询问:“王爷中毒了吗,不知是发生什么……?”
“和你无关。”洛寒冷声道,“你只是后宅妇人,你的职责是将王爷伺候好,剩下的与你无关。”
成溪儿默默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