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成溪儿听闻窸窣声睁眼,正撞上沈清朔要上朝的时辰。
此前成溪儿留在房中,都是等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今日难得赶早了一回。
成溪儿正打算下床服侍他穿衣,就听他淡淡道:“继续睡吧,你又不上朝,何必起来。”
“服侍王爷您更衣……”
“王府小厮那么多,缺你这一次服侍?”
他没喊其他人,自行穿戴整齐,便抬步出了门。
成溪儿怔怔坐在床榻上,却是没了睡意,索性洗漱起床,做了套晨练。
祝红消息灵通,听说她醒了,便将她给叫到飘香院,把玩着小刀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要你帮忙办件事。昨晚沈清朔的人快马加鞭而回,不知道是什么去向,你去弄清楚。”
成溪儿一阵头皮发麻,她原是想着拖一拖,好想对策,不想差事来得这样快。
说起来……昨夜沈清朔确实是出了趟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祝红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开口道:“怎么?”
“这怕是不好办吧……”成溪儿斟酌道,“王爷的脾气,祝姑娘是清楚的,若真有什么正经事,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他一向公私分明又清醒。”
祝红轻声一笑,凑过来吐气如兰:“好妹妹,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呢吗?你若有什么主意,我配合你。”
“我没有……”
“那便由你配合我。”
祝红耍玩着小刀,笑意慵懒:“我在王府倒是有些特权,昨夜我悄悄观察了一下,回来的是洛寒手底下一个人,你若觉得宣王不好对付,那我们就从这人身上入手,你看如何?”
“祝姑娘……”
“就这么定了,我去弄一份排班表。这几日你回来跟我学习,我这里若有什么消息和安排,你也好第一时间应了。”
祝红强势,并未给成溪儿任何拒绝的机会。
她这便要开始今日的课程,成溪儿却不肯接过去,道:“这是皇上让我做的,还是祝姑娘你让我做的?”
祝红微微挑眉。
成溪儿道:“你若没有证明,我是不会信的,平白无故给你当枪使唤。若是皇上……皇上的字迹我认得,至少要有这个,在此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帮你做。”
她微微欠身道:“不清不楚前,我也不好再过来和祝姑娘学本事,便先去学其他了。”
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半点停留。
祝红眸中闪过丝兴味,勾着唇角慵懒笑了笑,却也没有生气。
她将小刀放在一旁,便同王府交代一声,出门了。
接下来几日,成溪儿都没有见到祝红,祝红也没再提起要帮忙的事情,成溪儿却不敢轻易放松。
这般数着日子,却是先到了她和陈明逸见面的日子。
将银钱都带好,成溪儿便去了金玉楼,不想陈明逸没碰见,先碰到了云锦。
成溪儿眸中闪过诧异,又有些紧张。
她不动声色地在店内扫一圈,也不知陈明逸是否到了。
云锦已经上前来,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知晓你今日是有事情,本不该打扰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见你。我现在这样回王府,怕王府的人逮着问,我也不好说是有十成把握,又怕他们因此拦着……”
絮絮叨叨说了理由,她才切入正题:“长公主那边,我已经正式开始治疗了,就是过来同你说一声,目前进展不错,大约再过十天左右,便能有一个结果,你……”
“我相信你。”成溪儿点点头道,“只怕你这段时日要受点委屈。”
这法子治下去,沈檀音必定是痛苦的,江蓠那样护主,少不得给云锦脸色看。
云锦微微叹口气:“若能治好,我这又算是什么,只怕长公主吃了苦,又没办法全好……”
“你不是说,即便不能全好,也是能上妆掩饰的程度吗?”成溪儿道,“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后续我们再看看能否请到什么名医,或许能将殿下彻底治好呢……”
说着,她也是叹口气,感慨道:“殿下是好人,心性纯良,我想老天或会保佑她,让她能得偿所愿的。”
“但愿吧。”
什么老天神佛的,云锦是不信的。
若当真有神佛,她们这样的人又怎会流落至此呢。
云锦将目前进展说了,知晓成溪儿是来做事的,也知道她不想让人知晓,便随意寻了借口离开。
成溪儿微松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先上楼去包一个包间,便见小二含笑上前来,道:“姑娘,你可是约了一位姓陈的公子?”
“是,他……?”
“您请上二楼,陈公子已经在了。”
小二领她上楼,到最里的一处雅间便停了脚,含笑道:“就是这里了,小人便不大打扰了。”
他弯着腰匆匆离开,想是忙碌。
成溪儿屈起指,轻轻叩响门扉,内里传来道温雅的嗓音:“请进。”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和调子,成溪儿松口气,推门入内,正对上陈明逸一双含笑温眸。
多日未见,他倒是没有那般清瘦了,身子看着挺拔如松竹,自有清雅儒气,看着爽朗许多。
成溪儿也露出些笑来,眉眼浮上真心的暖意:“陈公子,见你模样,近来应当是很好的了。”
“是不错。”陈明逸站起身,邀请她落座,含笑道,“王爷待下倒是不错,只要做实事,便没有一丝亏待,也给了我最大的权限和便利。”
“那便好。”
至少是有一定自由的。
成溪儿落座同她叙了旧,她入宫又出宫的消息,陈明逸也听说了,叹着气道:“当时我在庄子上,王爷的人盯得紧,我若去寻你,这寻到了人,也是要送回王府的,便没有回京,不想你还是回去了。早知如此,我该冒险试一试的。”
成溪儿眉目含笑,柔声道:“陈公子保重自身为重,何况……你我之间越是清白不往来,也越好谈接下来的事情,否则我这边怕是什么都做不成。”
陈明逸点点头:“你准备要做铺子了吗?”
这是两人提前便说好的,此前得了乞丐的信,他便已经有所猜测了,当下也同她说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