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刘婶乐呵呵地道:“在这村子里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我正愁找不到徒弟传下去呢。”
成溪儿机灵,立即便唤道:“老师!”
她哄得刘婶高兴,刘婶也愿倾囊相授,当即便领她下地窖,正式教她酿酒。
说是地窖,此处反而像是小型工厂,各种酿酒器械和大纲,一排排的柜子,堆放着材料和制作的酒。
成溪儿恍恍惚惚,鼻息间是各种交织的酒香,仿佛再闻一分便醉了。
见刘婶已经在器皿前站定,她忙小跑过去,乖乖听课。
整整一日,她都同刘婶泡在地窖里,三餐也都是囫囵吃下,专注至深夜,才被刘婶赶回去。
成溪儿轻揉着手腕,脑海中仍复盘着今日所学。
已是亥时,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村里静悄悄的,只有春末蝉鸣。
她静静走在石子路上,月色将她影子拉长,朦朦胧胧地投射在地面上,勾勒出温柔又闲逸的轮廓。
在温柔夜风中,她感受到了些许自由的气息。
微微翘起唇角,她一步步轻快地走着,很快,便望见远处的光。
那是她和沈清朔的小院,烛火从纸窗中透出,照亮院中的秋千和大树,透出股温馨。
成溪儿微微一怔。
她是白日出门的,不可能点烛火,其他人亦不可能随意出入他们的房间。
难道……是沈清朔回来了?
这般想着,她加快脚步,怀着自己都察觉的期待,小跑过去推开房门。
“王爷你回……”
话音卡在喉间,她看清楚了屋里的人,眉眼闪过丝浅浅失望。
是薛堰。
成溪儿很快调整好情绪,笑容得体:“不知薛侍卫你来此是……?”
薛堰敲敲桌,上面放着几个瓷瓶和药盒。
“王爷命我将这些给你,让你日日用着。”他冷淡道,“都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莫辜负王爷心意。”
成溪儿清澈眸中闪过丝复杂情绪。
她保持着笑容,温温柔柔道:“好,我明白了,还请薛侍卫替我谢过王爷。”
薛堰冷淡应一声,便越过她,推门离开。
成溪儿走至桌前,满目皆是名贵瓷瓶和养颜膏,怕是寻常人连见都未见过的。
但沈清朔砸这么多钱,不过是为娇养一只雀儿,于他而言,她永远都只是这样的身份。
成溪儿暗淡眸子里浮现出几许落寞,但很快便振作清醒,拿着这些东西去沐浴。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只要能爬上去,她便去做,至少沈清朔现在还惦记她。
……
京郊别院。
窗外月华如水,沈清朔立在竹影斑驳的轩窗前,静望着庭中夜色。
月光里瞥见现身的洛寒,他薄唇淡淡翕合:“东西都送去了?”
“送去了。”洛寒垂首道。
“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整日都泡在刘婶的酒窖里,和刘婶学习酿酒,听闻进展不错。”
酿酒……
不知怎地,沈清朔鼻息间仿佛又萦绕上一层葡萄酒气息,让他小腹微微胀热。
啧。
敛去杂乱心神,他回身望向季明先,淡淡问:“算明白了吗?”
季明先从满桌卷宗里抬头,揉揉太阳穴后沙哑道:“陈国舅资产丰富,我们未必能一口吞下,我已整理出我们能收的部分,随时都可动手。”
沈清朔踱过去,拾起他列出的单子,随意一扫,视线落在最后的数目上。
挑挑眉,半是讽刺,半是调侃道:“倒是挺会敛财,比我们前两年所调查的,翻了一倍不止。”
此前陈国舅刺杀沈清朔,被打残后,沈清朔便顺势拔掉他的诸多心腹。
也因此,许多国舅府曾经藏匿的东西,都完全暴露在了他们眼前,现在陈国舅有什么势力背后有多少资产,在他们这里都是透明的。
而这份计划,是从成溪儿进宫开始的。
成溪儿或许不会想得太多太深远,但沈清朔却能察觉,这便是如今两人的差别。
但她很会抓重点,人也聪慧,若将来多历练,定然不比旁人差,这也是沈清朔愿意给她机会学习的原因。
而那日铩羽楼的刺杀,便是一切计划开始的催化剂。
沈清朔摩挲着纸张,末了问了一句:“他没有经商的才能,这些资产都是谁在打理?若再给一两年时间,怕是能发展成首富。”
“是陈明逸。”季明先道,“陈国舅的二儿子,但不受国舅重视,他素来是偏心大儿子的。”
沈清朔冷眸里闪过讥诮,薄唇一吐:“蠢货。”
陈明逸才是真正的人才,陈明轩不过是武艺高强,看似有气势罢了。
但他们并不缺能打的兵。
沈清朔将单子放下,冷语下了决定:“陈明逸,本王要了,陈国舅的资产,本王也全要。”
只要能拿下陈明逸,管理所有资产,并不是难事。
季明先沉沉吐出一口气,咬牙道:“好,但可能需要时间重新计算和清点,再做计划收拢资产和陈明逸……”
沈清朔打断他:“需要多久。”
季明先沉吟,手指在宽袍下分块计算。
时日若久,沈清朔必定不耐烦,如今的情势也等不了太久。
他用力咬住后槽牙,决绝道:“两日。”
“好。”沈清朔薄唇微翘,“辛苦你了。”
季明先既然开口,便必定能做到,他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此时霍昀披着斗篷入内,身染一身寒意,是星夜匆匆赶来的。
沈清朔免了他的礼,淡淡道:“京城一切可都安好?”
“一切都好。”霍昀嗓音沉稳。
他面容黝黑端正,棱角分明,下颌蓄着一丛胡须,端的是沉稳成熟,往那一站,便有属于武将的凛冽气场。
他目光微动,又继续道:“如您所料,皇上已将陈国舅控制起来,在暗中搜查他的罪证了,他也并未让人打搅宣王府和您的势力。”
皇帝想借刀杀人,他们想趁机收拢陈国舅的资产,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既然他那样配合,沈清朔当他一回刀也无妨。
他随意靠在桌上,冷淡语调漫不经心:“祝疆,当真无法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