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叶君华卖了个关子，看到穆昀脸上出现落寞神色，才接着道，“留给我做纪念，这毕竟是太傅送给本宫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神明不一定能听见我的愿望，但是太傅定然知晓本宫的愿望，花灯是放给能实现本宫愿望的人看的”

　　说着，她又看向面上悲喜难辨的穆昀，“太傅，你说，是吗？”

　　穆昀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小声许诺，又像是对自己说，“公主喜欢，臣以后会送公主更多礼物的。”

　　叶君华点头。

　　他们二人从小摊贩处买来的花灯，早已飘向遥远的东南方。

　　穆昀的花灯也缓缓随水流而去，渐行渐远。

　　夜色渐浓，两岸灯火阑珊。

　　叶君华望着逐渐消逝在黑暗尽头的花灯，低叹一声。

　　“公主？”穆昀疑惑地喊了一声，“在想什么？”

　　“在想太傅。”叶君华感慨道，“太傅的花灯越飞越远了。”

　　穆昀静静地听着，却无法回应。

　　夜色迷离，月朗星稀，河边的树丛随风摇曳，散落斑驳的树影，犹如梦幻。

　　叶君华忽然停住脚步，凝视着穆昀的侧颜：“太傅似乎很喜欢本宫。”

　　“没有，臣只是……”穆昀想反驳，可一瞧见她那双亮晶晶的美目，便哑然无言。

　　叶君华勾唇浅笑，“既然不是，那为何太傅每次都要帮本宫解围？”

　　“因为，因为”穆昀咬牙，低声道，“臣怕公主伤到自己。”

　　叶君华眨眨眼：“你怕本宫遇险？”

　　“臣……”

　　叶君华莞尔一笑，“太傅真是关怀体贴呀。”

　　这种夸奖的口吻令穆昀浑身不适应，却又舍不得推脱，“臣只是觉得，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公主，太子唯一的胞姐，若是出了事，陛下必将雷霆震怒，臣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叶君华哦了一声，突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本宫记住了。”

　　穆昀愣愣地看着被握住的胳膊，耳畔仿佛有烟花绽放，绚烂夺目，直叫人睁不开眼睛。

　　叶君华笑眯眯的，“今晚月色真美啊。”

　　她微微踮脚，与他平视。

　　穆昀呆滞地问道：“公主是在赏月？”

　　“嗯。”叶君华应了一声，“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好，臣送公主回宫。”

　　二人漫步在街上，偶有行人路过，皆投以诧异的眼光，却无人上前打扰二人。

　　穆昀唤道：“公主请留步。”

　　“何事？”叶君华驻足。

　　穆昀踌躇片刻，终于说出心中最后的顾忌，“公主，您日后莫要再说出此等话。”

　　叶君华皱眉，正色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说过，本宫是把你当兄长的！”

　　穆昀张嘴结舌。

　　公主竟然说他是兄长……

　　这样的称呼让他心中百般滋味，却偏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臣遵旨。”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穆昀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不时偷偷打量身旁的公主。

　　月光皎洁，照得她皮肤莹润透亮，仿若白瓷玉器般，细腻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不止如此，她身上带着清幽的香味儿，沁人心脾，好闻得紧，更像是一股催情的气息，撩动了他的心弦。

　　穆昀的脸庞悄然爬满绯红，几乎烫得吓人。

　　叶君华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扩大，“太傅，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月光。”穆昀下意识地辩解。

　　“月色这么美，怎会是月光引起的？”

　　穆昀张了张嘴巴，不知从何辩解。

　　月色太美？

　　是，月色确实很美。

　　但月色之美，并非源自于美丽的景致或者某些物品。

　　比起月光的美，他更欣赏公主的美貌。

　　穆昀的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画面里是一条小溪，溪边的草地上铺展着数朵娇艳欲滴的粉菊，公主就坐在草地上，身穿鹅黄色绣兰花的纱裙，裙摆在微风中轻扬，宛若仙子临凡，美丽至极。

　　穆昀的眸光变得深邃温柔，心底仿佛藏着万千柔软，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才甘心。

　　只此刻面对公主的诘问，他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叶君华歪头，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太傅，你是在害羞吗？”

　　“公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穆昀逃避着她戏谑的目光，碍于两人的身份没有离开，局促地站在原地，接受着叶君华的目光洗礼。

　　古板清正克己复礼的太傅，还真是纯情啊。

　　穆昀张了张嘴巴，哑然失语。

　　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捉弄他！

　　可是，为什么他不仅不恼，心里还甜滋滋的呢？

　　他一个劲儿地傻笑，叶君华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笑得怪怪的，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主，您别再笑了。”

　　穆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公主可要去一观霓裳羽衣舞。据说青衣巷的姑娘曾经是西凉国的歌伎，擅长跳霓裳羽衣舞，精彩绝伦。不知公主可有兴趣？“

　　叶君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霓裳羽衣舞而来啊！”

　　穆昀腼腆地笑了笑：“嗯，臣是为了霓裳羽衣舞而来，但臣又怕冒昧打扰。”

　　“太傅既然已经来了，就去试试嘛。若霓裳羽衣舞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倒真要亲眼欣赏一番才行。”

　　“如此甚好！”

　　叶君华含笑看着穆昀，忽然觉得这件事挺有趣的。

　　穆昀的请求让叶君华很感兴趣，她倒要看看此舞真的有他说的这么精妙绝伦吗？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穆昀点点头，跟着叶君华一同前往青衣巷。

　　叶君华先是领着穆昀去了隔壁的茶楼，点了一壶茶水和几碟点心，悠闲惬意地品尝起来。

　　穆昀则在旁静静坐着，眼神专注地望向台上，仿佛整颗心思全落在了舞蹈上，连周遭环境都忘了。

　　叶君华暗暗叹气，穆昀这幅痴迷模样，真是招蜂引蝶。

　　叶君华抬眸扫了眼顾昀，淡定道：“我竟不知太傅如此痴迷舞蹈？”

　　霓裳羽衣舞的舞台布景设置巧妙，在一处僻静的山林中，叶君华被穆昀领着绕到另一个方向，一处僻静的山林中，远远望去，一群身姿婀娜的少女翩翩起舞，犹如飞翔的蝴蝶，美得不可思议。

　　穆昀眼前一亮，他的心仿佛也跟着那舞姿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