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露出为难的神色:“娘娘,妾身想先回去休息一下,就不陪您去御书房了吧。”
“你不想去?”潘氏蹙着眉,目光里多了一丝责怪:“洛美人,你难道,是为了柔嫔的事在跟皇上置气吗?本宫以为,你不该是这么稚嫩的心性!”
听她这么说,林漪哭笑不得。
苍天可鉴,别说是置气了,她甚至巴不得蔚呈肃把林妙给宠上天。
最好是,宠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那才好让她之后的安排得手。
所以现在,她半点都不想阻止蔚呈肃对林妙的专宠。
潘氏见她不语,语重心长地开口:“洛美人,本宫不是在劝你大度,而是在告诫你,不要让醋意影响到你自己。如果你能多去皇上面前走动,让他看到你,没准他又能念起你的好了。”
林漪只好解释:“您误会了,我没有赌气,更不敢跟皇上置气。而是刚才为您施针的时候太过专注,眼下有些困乏了。”
潘氏板起脸来:“洛美人,少拿这样的理由来诓骗本宫!施针的时候,又没让你动个不停,不过是静坐了一会儿,怎么就耗费精力了?该不会,你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了吧?”
“本宫知道,你不是一个没心气的人。当初你在望月亭弹琴,当真不是为了吸引皇上吗?”
像是为了从林漪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潘皇后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林漪哭笑不得:“娘娘怎么突然说起那件事了?”
“你主动替本宫治病,不也是希望,本宫能早点康复,好在季贵妃手里护住你么?”
原本潘氏在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是挺迂回委婉的性子,就算有些事心知肚明,也不会戳开了说。
大家互帮互助,共御外敌哦不齐心协力这种事,不是放心里就行了吗?怎么就被她毫无遮掩,直接点破了。
林漪噎了一下,干笑一声:“听您这么说,倒是显得妾身动机不纯不是真心了。”
“本宫是觉得,跟聪明人讲话,不用那么弯弯绕绕。”潘氏的语气很认真。
林漪只好跟着端正了态度:“您似乎,并不想柔嫔受宠?”
“此前,静嫔声称安乐公主对柔嫔十分亲近,还求到本宫这里来,特意请柔嫔进宫叙话。可等到柔嫔真的入了宫,安乐公主和静嫔却从未踏足过寒烟楼半步,岂不古怪?”
看样子,连皇后都反应过来了。
林漪点了点头:“是挺古怪的。”
“静嫔的性子,本宫很清楚,她是最见不得人好,也是嘴巴最刻薄的人。把林妙那样一个青春貌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往皇上跟前送,不是她会做的事。除非,身后有人授意。”
林漪继续附和:“是这个道理。”
“这宫里,能让静嫔依言照做的,只能是季贵妃了。”
林漪越发赞成:“您说得对!”
“你不惊讶?”潘皇后打量着她:“莫非,你早就猜到了?”
怕皇后不高兴,林漪忙说:“妾身也只是有个猜测,不敢坐实,因此才没有透露给您的。”
“洛美人,本宫之前被毓舒宫的太监恐吓,险些失了心魂,还多亏了你的提醒才能侦破真相。聪慧如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跟季贵妃脱不了干系。本宫就算有心大度,也不能放任她作孽,要是柔嫔为她所用,这后宫,定会再起风波的。”
林漪平静地问:“那娘娘想如何?”
“柔嫔,不能继续得势了。旁人规劝,皇上未必会听,但太后一向不乐意嫔妃专宠,请太后出面,或许是最好的阻止之法。”
“不妥。”林漪却脱口而出地否定了。
皇后蹙眉:“为何不妥?”
“如果想要中断柔嫔侍寝,有的是办法。但如果是借太后的口来规劝皇上,或是训斥柔嫔,说不定会引起皇上的不满,越发怜惜起柔嫔来。岂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见林漪思路清晰,似是已经拿了主意,皇后忽地笑了起来。
“洛美人,本宫委实不该小瞧了你。你分明,是有了应对之法吧?”
林漪轻叹一声,故作无奈道:“原本,这件事是要再酝酿酝酿,等时机到了,妾身才打算跟您说的。可您既然问了,妾身也不必瞒了。说来,这件事,还需要您帮忙……”
她凑到皇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脸色微变:“当真?柔嫔她,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此间秘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林漪心中冷笑,这件事,再没有旁人比她更清楚了。
在林府的时候,林妙的生母陈姨娘就惯常用媚药,来迷惑林晔的心智。
后来,被林夫人发现,捅到了林晔跟前。
本以为林晔会因此责罚陈姨娘,不想,他却说这是什么闺房情趣,岂是林夫人这等循规无趣的妇人能明白的,反将林夫人训斥了一通。
林妙此番进宫,以她对陈姨娘的了解,她一定会教唆自己的女儿,有学有样,把不入流的手段用到宫里来。
眼下皇后问起,林漪随口敷衍道:“是妾身有一次路过柔嫔身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一时晃神,而后回忆起来,便觉得不对。加之皇上这几日十分反常,才推测出来的。”
“真要是这样,本宫绝不轻饶!但,她侍寝都是在太极殿,按理说被送上龙床之前,也是脱衣洗净的,应该没有藏匿之处吧?”
“娘娘有所不知,有些药,是可以藏在口舌或者近身的配饰之中的。”
潘氏抿了下嘴唇:“怕就怕,她早已抹去了证据,贸然指认,不仅无法让她现行,还会引起皇上不满。”
林妙反问:“抹去了证据又能怎么样?”
听她这么说,潘氏疑惑看了过来:“洛美人这是何意?”
“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
花园里,周婕妤正陪着德妃闲逛,期间不自觉地说起林妙的事,周婕妤忍不住抱怨起来。
“听闻昨夜,柔嫔又留宿太极殿了,怎么她一进宫,就一再坏了规矩。德妃娘娘,您如今协理后宫,皇后她不出面,您总要说两句吧。”
德妃撇了撇嘴:“皇上正在兴头上,连皇后都懒得管,你让本宫去出头,本宫岂不得罪人?”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她吞吞吐吐,还未再开口,忽地听到隐蔽之处传来细碎的声音,似是两个小宫女在低声议论。
“那位柔嫔好大的本事,竟能得皇上多日召见,放眼整个宫里都是前所未有的。”
“你懂什么,柔嫔如此得宠,只因人家有特殊手段!”
“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