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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筑星途

光锥外的风筝 虫大王 6309 2024-09-08 00:34

  “这里由你我意识共同作用,而构建的一抹浮相。

  也可以说,这里其实我们内心,一起交织出来的一个理想乡。

  而天空的混乱星海,是水上的形相在水面下形成的倒影。

  因为我们现在离一切形相都很远,所以它们都变成了星星。

  这里大地就是我们,不过你眼前的我,也还是我。

  深水区没有确实的物质凭依,但存在即被看见。

  反过来。我们只有先看见,才能让水面下的我们存在。

  跌落无时不刻的发生,我们能够看见的原因,是我们底蕴深厚,是我们的一部分质跌落成了形相。

  这里就是这份形相,它无法被水面上的人观测到,我们却能透过星相,模糊观察水面上的情况。

  ‘水面下’是斑斓时空,无法被观测终结大部分。

  ‘这里’的概念,是靠近最为纯粹的真实。而这样纯粹又让任何事物,在这份概念之前,都不再那样真实。

  哪怕是我们。

  着相于水塘的概念,我们现在应该像是一股暗潮。

  或者说,一对无形无相的‘游鱼’。

  跳脱共识中的浮相,水下鱼拥有着不被窥视的权利,却也在...与所有人渐行渐远,直到被遗忘。

  也许有一时,远离月潮的我们,也会遗忘自我。

  最后。

  暗潮再次化身为‘水体’的一部分,成为一种遗忘空域,横亘在无人知的水下。

  就像是一块石头。

  所以我从不希望你下来,这里真实太近,也离危险太近。

  ......”

  修铭回答了施娟儿的问题,也说出了不辞而别的原因。

  因为刚刚施娟儿叫他进来后,终于问出了他准备许久的问题。

  她的问题是:“这里是哪里?是什么?”

  修铭讲述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她却一直很平淡,哪怕是他说道这里的本质,是两人意识结合出来的不稳定浮相。

  还有变成石头,遗忘自我。

  她一直那么平淡。

  她好像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可是据修铭了解,娟儿断不会主动去想这些‘无趣’的事情。

  她所给人的感觉,就是只在乎那些一二小事。

  自由吃可能还有几个人,她不关心高城,更不会关心水面下。

  不过她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像是惫懒久了,不得已的间歇性努力。

  或是她偶尔对它们感兴趣,可能也是当下的时空问题,与前几者有关。

  某种意义上,她早就是‘石头’了。

  他们一直有相像的地方。

  现在她这样的反应,似乎也成了情理之中了。

  身居深渊没有无措,前路未知也不彷徨。

  她一直如此。

  修铭静静地看着她,施娟儿没有回避他的视野,大方的给予回应。

  不过她大多时候在思考修铭的话,没有问题,也就代表了她基本理解。

  此刻因为刚才的事情,与幽闭空间中的唯有两人。

  还是让修铭既口干舌燥,也难以自制一种旖旎氛围的出现。

  “出去转转吧!既然是水面下的世界,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水面下的光景。”施娟儿打破了寂静。

  “嗯”修铭有些遗憾,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

  “命运无形,却可以通过一些流形窥探一二。

  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族群,每一个个体。都有着自身的独特流形,而它们互相耦合在一起,就是这斑斓时空的整体流形。

  水面下很大,一定还有许多不同的流形虚空。

  但彼此的视界受限,水面下的世界注定不如高城里繁盛热闹。

  你看这漫天繁星,就是那诸般流形无量世界。

  也许在星星上的人看来,我们也是一颗暗淡的星体。”

  修铭走在前面,拨开有些过于高的草茎。

  才能将这个与他们紧密相连的浮相世界,缓缓地展现在施娟儿面前。

  他指着天上的星星,颇有些感慨的说着这些。

  施娟儿话不多,有时也是因为外面人多嘴杂,可以她来说,又可以不要她来说的话。

  她一般都不会说。

  现在这里就两人,是最为赤诚的心乡物侧。

  她不会一直沉默,也不会因为要顾虑而丧失表达的欲望。

  “为什么在五名城里看不到星星?”施娟儿好奇道。

  “很简单,因为它是最亮的那颗。看见,总是从阴影看向光亮之处。

  五名城身处月潮近端,所以在它看来,四周皆是灰暗。”修铭解释道。

  “身处光芒,便无法看见黑暗。所以这璀璨的繁星,反而成为不可见的黑洞。”施娟儿的语气有些戏谑。

  “六通星能看到五名城,也会偶尔看到其他五星。是因为在水面高度在整体亮度上,它们的近似的世界?”施娟儿开始举一反三。

  修铭只好竖起大拇指。

  “拾级而下,却看到了水面(台阶,世界的体量)在逐渐的变宽,但路却格外晦暗与难走。

  就像是一座金字塔。”

  施娟儿抬头仰望,刚才那颗紫色的近星已经消失,这里的夜幕再次变成了拥挤且互相遮挡的模样。

  “有人说承基的金字塔,有人说倒吊之悬壶。修家人喜欢说前者,认为水面下撑起了整个水塘。高城人喜欢说后者,认为近月承光者,才是吊托着整个水塘不继续下沉的主体。都是立场左右罢了,我走过两边,觉得其实都挺有道理。”

  修铭颇为无奈说道,似乎是没有自己的立场。

  “我明白了,既然耦合嵌套在一起。在没有割肉分离之前,谁不知道是不是谁都很重要。”施娟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那么,此地漫天星光,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下沉到足够深的地方?”

  修铭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台阶的最底层,但我们向上看时,透过月潮勾勒的它者流形,绘成我们眼前的斑斓浮景。

  已经能够证明,我们沉到了大多数的世界之下。

  并且我们还在下沉。”

  施娟儿问出应有之题。“终点是什么?”

  “质点奇点,物与灵的源头,无法被观测的真正水面下,所谓命运流形的骨骼框架。

  认知的尽头,窥见之光无法抵达的地方,它无限的大,也无限的小。

  大到所谓的深邃之渊不在脚下,也不在六向,而在每一处地方。

  小到,即使它哪里都在,我们仍旧无法发现。

  而我们目前的路,就是这样一条跌落的路。”

  修铭此时有点悲观。

  施娟儿也很意外,这个答案没有回避问题,却显得格外抽象。

  太大太空,更像是某种集体困境。

  “我们还要走多久,坠落的速度又有多快呢?”施娟儿不知不觉皱起眉头。

  “多久不知道,速度也不知道。除了源自超我本我的沉甸甸重量拖拽着我下降,让我感知到了这种趋势。其余这一侧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修铭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

  “我相信这个问题,大概率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找补道。

  “但不是现在。”施娟儿乐呵起来。

  “不是现在。”修铭也苦笑道。

  “差不多明白了,我在水面上走过的路比你还多呢,乐观一点嘛修哥哥。”施娟儿似是口齿不清。

  “嗯,一些困境很常见。不过也不是没有方向,就像...等下!你叫我什么?”修铭太专注了。

  “什么?”施娟儿瞪大了无辜的双眼。“走的路比你多嘛?”

  “不是最后那句!”修铭一脸认真。

  “修铭啊”施娟儿真诚道。

  “不是!是修哥哥!快重新叫一下嘛。”修铭捡回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声音,一脸兴奋又变态道。

  “不要!”施娟儿干脆的多,下一秒她人就跑开了。

  修铭自是不甘,看着她踏过的草地,撞歪的野花,他迅速追赶上去。

  花草读不懂的浪漫写意,鸟儿听不进的腻人情话。

  一刹那花瓣飞舞,风曳鸟舞。

  一段时间后,看客黑燕这才叽叽喳喳的落回树干上,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

  质形相。

  点线面。

  无限桎梏刹那。

  超我自我本我。

  水底水面水上。

  不同概念互相耦合,它们有的指代的是相似的事物,有的指代事物会在不同场景中出现细微的偏差。

  从点开始,光线描绘出不同的画面。

  是世界的本貌。

  从实质开始,框架的建立,再蒙上关于浮相的表皮。

  从大到小,与从小到大的概念,其实也是一体两面。

  认知自我,与认知世界有时没有区别,因为认知的前面总会有一个主语。

  水塘的模型,一定不是唯一的解,大概也不是一个相对正确的解。

  但这又什么重要呢?

  人只会活在自己愿意看到的世界里。

  而这是修铭看到的世界。

  ......

  修铭还是追上了施娟儿,当然大概应该是施娟而不想跑了。

  在他靠近,想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前,施娟儿选择认输。

  “修哥哥”这腻人的称谓除了当事人修铭,能够一脸的欢愉外,谁听到都会骂上一句土气。

  都怪黑燕不会说话。

  “唉,娟儿!”修铭喜笑颜开。

  施娟儿白了他一眼,好像有点吃亏,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名字本身就像昵称?

  修铭却忽然间志得意满起来。

  这对他意义重大,象征意味浓重。

  一方面,施娟儿‘输’了,她竟然有害怕的东西。这无疑让修铭在这段,刚刚看起来还有些弱势地感情里,获得一项主动的权利。

  一方面,这也是一种关系递进的认证。也许是他们内心早就选择好了,反而一直在称谓上拉开了距离,显得颇为刻意。

  红房里其他几人,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起个怪怪的昵称,显得比较随意。

  唯独他们俩自己互相称谓时,大多只是本名。在五名城名字确实重要,更多还是两人间若有若无的拉扯。

  当修铭不告而别,落难逃跑时。

  是施娟儿踏出了那关键的一步,而后发生的事情让两人成为了实质上的伴侣。

  修铭在这其中是心虚的。

  他心虚好像还有些账没找他算,心虚自己的被迫逃离,心虚这段感情暴风式的突击,让他这个梦主觉得自己在做梦。

  也许施娟儿就是看穿了他这份心虚,这才以退为进,放下他这个不得不咬的饵。

  称谓上的变化,就像是这场关系上,最后递进一枚图章。

  五名城的婚姻契约没有律法支撑,即便是有对他们没有适用性。

  这枚图章盖下。

  他们都明白,现在的他们,和以前的他们关系不一样了。

  修铭若是再次逃跑,施娟儿也有了将其拖回来暴揍一顿的法理性。

  反之,修铭也有了资格,能够进行对施娟儿进行宣誓主权的行为。

  施娟儿没有后悔,但还在适应,尤其是那份越界的亲近。

  她已经开始努力。

  她主动靠着修铭身边,一同看着头顶的繁杂星空。

  这一次,他们实在越了太多的‘界’了。

  所以,这次真的回不去了吗?

  施娟儿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

  修铭已经厘清前因,也明白了后果。

  哪怕是来路,此刻他也有了些眉目。

  对他而言,问题的关键从来不是看不清,而是要从自身繁杂臃肿的视界中,抽离出有用的信息,并且整合成为可行的路途。

  而他在与娟儿构建这一方潜景前,就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他们的路就在眼前。

  自上而下的跌落,破解之法是重建一条自下而上的凳阶之路。

  五名城的线断了,但不意味着修铭与水面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

  他的背后其实一直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此时他能正面与一位五名斗到气势上压对面一头,除了自身底蕴深厚,是块合适给金忌添堵的石头外。

  五名中的另外几人,未尝没有制衡修铭在城内逐渐产生的影响。

  是孤舟蓑笠翁,垂钓寒江雪。

  还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

  在那场暗流颇多的较量中,修铭其实没有看出来,可能金忌也没有看出来。

  这场斗法,最终落点还是浮于表面。

  是因为两边都察觉到了一些视线,更明白如果意气的斗法,成为彼此底蕴之争,他们两人都可能被待动的它者吃掉。

  所以修铭还是适当妥协了,他只是将一些种子继续埋在心里,等着后续可能到来的勃发。

  事实上,修铭现在已经没多少侥幸的心理。

  现在看来,过去他以为自己只是被余光扫到一直是一个错觉,其实他一直在对方的焦点中。

  这个开始的时间,很可能是他刚刚踏入高城的时候。

  棋局早就展开了。

  而自己似乎被当成了车。

  高城太高,也太光亮,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会被注视。

  那么这时退一步也不算难以接受。

  虽然后续的计划,他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但离城的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只是不知因何事,在何时。

  既然他早就被注意到了。

  那么修铭遇到的一切人,都可能是别有用心的棋手亦或棋子。

  尤其是他即将仰仗的另外一条线,各怀鬼胎却可以适当相信的一个人。

  五名城那个缺位五名,王家小姐王轩兰。

  现在看起来,即便没有自己,王轩兰也从未五名的棋盘彻底离场。

  那场大局中的真正布局者,也许目的锚定的人,从来不是金忌,也不是修铭。

  而是可能在逼王轩兰现身,试探她是否在意城里这颗误入的牵线石头?

  修铭只是揣测。

  也许他想多了,也许布局者每一重目的都有应对,并不追求通赢。

  只要达成它部分目的,已经是全然不亏。

  五名城里视线交织,浮相上藏不住秘密,但各自幽暗的心乡却始终都在水下。

  修铭凭借这些是厘定不清的,只能用相对的恶意去揣测这些潜在的对手。

  五名.....五名,最多五人,最少两家。

  曾经对他期待过的那双眼眸,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忘。

  人都活在眼前。

  修铭还是将种子收好,此刻身边人更重要。

  而身边紧贴着的那人,她却从来没对他透过期待的眼神。

  娟儿终究是不同的,她并不是修铭的依附,同时也不会企图控制修铭。

  这与即将见面的另外一人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修铭忽然心虚起来。

  她们要见面呢?她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对啊。我到底担心什么,她王轩兰与我有啥关系,我们只是利益共同体啊。

  滑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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