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姐,是修铭选择一位...富小姐...烹茶闺秀,更是......
他的初始的目的并不纯善,好在王家小姐对他的目的,同样也不纯善。
他选择了王家小姐,实际也是王家小姐选择了他。
一位没有人权的仙人,是小姐的长线规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虽然在这里,修谪仙战斗的能力是负的,因为某种规则限制下,他并不能对五名城的任何一个人出手。因为他作为一名实际上城外人,他与五名城连接是最脆弱的,他即使什么都不做,都随时可能被五名城踢出去。
修铭知道,他必须谨言慎行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也必须依附于一位有望成为五名之一的人。
而其他四名,既没有空缺,也不会冒着可能失去其名的风险,选择帮助一位修家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完全不符合修仙人的择偶标准,嗯,他们。
所以修铭冒失举动的背后,是他那无可奈何的爱啊。
这一定就是爱情吧?
在修铭达成了自己第一阶段的目的后,王家小姐也要利用他实现自己的目的。
王家小姐还未成为王轩骄,在这条路上,她将不可避免的面对五名城其余四名的倾轧。
而四名已经可以代表过半的五名城,这与同样站在五名城对面的修家人,就有了苟合的空间。
所以他们各自的路上,又在如今的时间窗口中,两条命线开始纠缠成一条。
他只能选她,她又真的爱他。
介个就是爱情啊。
......
五名城是一座很高的城,高到除了从五座有名的城门中走出来,没有人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离开五名城。
城墙形成的天然物理边界,也构成了五名城的认知边界。
有的时候,后者更加重要一些。
城内与城外,有的时候它们是一个世界,有的时候又是完全分割的两个世界。
五名城有宵禁,在宵禁前即使天空完全黑暗,城内与城外依然可以视作一个世界。
它们之间维持着时空的相对锚定,虽偶有错位,却也相对稳固。
城墙太高,加之城中的薄雾。
上面守城人其实在下面是看不到的,相反也是一样。
天堑般的高城,也让守城人脱离了世俗的世界,也让她们无法涉及看起来更具体的守城工作守城门。
有守城人,也有守门人,他们不是一类人,后者的世俗化程度要高得多。
很明显五名城的守门人就是五名,以及他们身后的五姓。
王家的轩巍门没有名的守护,但还是有活着的王家人看守的。
缺了其名,轩巍门对五名城人不是变得容易过关,而是更加严苛。
因为守门的王家人他们大多满面煞气又愁容满面,总是在那叹着一声声的气,为五名城整体负气压继续做着贡献。
只要他们继续哀愁下去,并且拉着更多的五名城人加入唉声叹气的大家庭,五名城将变成一座情绪最低谷。根据水往低处流人生背向的是低谷理论,到时或许能够反过来虹吸外界的情绪能量。属于五名城的存续危机,将不攻自解,也就不需要劳什子五名呢。
嗯?不合理嘛?那算了。
重来。
王家人开不开心,五名城人不在乎,也就是大部分王家人自己也不在乎。
守门人只是一份工作,不同的是,这份工作真的需要愁眉苦脸。
为什么?上工苦下脸,还要理由嘛?咳咳!
据说看门的人必须要有恶鬼像,才能震慑住一些心怀恶意的视线,古往今来莫不如是,至少上面是这么要求的。
不过看门的王家人与那个王家鬼王无甚关系,远方亲戚都算不上,一个姓人太多可不就这样。
所以他们的确是活人,只是扮的恶鬼穷鬼哀鬼难缠鬼......
月亮盈空时,这座高城还算正常,只是这些看门的人脸太臭了,这也倒也很正常。
月殁须弥后,五名城整体的阴郁气质一下子就被拉了上来,五名特有的味道一下浓郁起来。
即使是处在最后一波热闹的坊市中,也弥漫着这种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鼻子好使的修家人,他此刻正自身难保,若是在这,定能高低来上一句。
‘这的鬼味真浓啊!什么鬼城。’
宵禁的时间就快到了,王家人脸上都写着真实的倦意。
每一月出城的人其实都很少,毕竟外面的泪星既危险,又没有啥有用物什。五名城里又很大,没有交通工具也难以跨过漫长的大道。
最后从轩巍门进来的人,正是鬼王娶仙夫天字号旅游团。
......
王志德干这一行已经有段时月了,守门人比不了守城人的职业地位,差了至少有八百里。
对于大部分守门人来说,这只是一份正常的工作,只是这份工作,需要他们控制好自身的情绪。
他已经充分掌握对每一位莅临的人,恶脸相向。在保持这种厌人姿态时,还能保持自身实际心境稳定向上,不会被自己外显的情绪影响,陷入平白的空空损耗中。
作为一名职场前辈,他深谙他们这一行,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事情。
守门人屁大的权利没有,报酬也谈不上优渥,还需要月月维持这种厌人的姿态。说实话,这么端着必然是累的,尤其对一个新入行的新人的来说。
王常阊,就是一名这样的新人,眼看着王家的大船沉了,搁在水里其他四名的人把船上的铆钉都给收走了。
在许多王家人纷纷选择弃船改姓的时候,他来了,成为一名记录在册的王家鬼。
王常阊是王志德的徒弟,虽然是一个姓,但是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彼此间早出来三服,六七八服也打不住。
王常阊的确有些傻,看起来也是如此。
他有些胖,年纪也不算小。更重要的是,他长得不好看,但又不够丑,更不够威严。这在吃青春扮相饭的轩巍门,以他这份憨厚的模样,意味着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轩巍门最凶恶的鬼。
职场的上升的通道,可能一开始就对他关闭了,王常阊却不知道。
王志德长得很好,标准的国字脸,身材更是魁梧高大。以他的基础,只要每次出门时,在眼角涂抹一些阴影,破坏掉他原本长相的中正。
他整体的气质就一下子被改变了,像一只笑面却很阴险的心机鬼。
这一点,他现在已经手拿把掐,从一开始要琢磨拖沓许久才能出门,到现在他只要寥寥数笔就能解决战斗。
聪明的王志德底子还是善良的,王常阊初入轩巍门时,明眼鬼都看出来了他的成色。
‘这就是个夯货,这时机来了的,一则没消息路,二则脑袋不灵。’
‘抄底也不好抄,底子太差,我觉着完全没有可塑性。’
‘年纪好似也有些大了,五名城诸路都还能走啊,咋混的?’
‘没有想说的,过。’
王常阊不知其缘由,还以为这种业态便是这轩巍门的常事。心中虽难免有些许失落,倒也并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的人生上是一种常态。
乐呵乐呵的他,细心的模仿着每一位恶脸的鬼,慢慢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呈现着自己的鬼面。
一开始他做到并不好,一众森罗气象中,就他杵在轩巍门中像一个欢乐佛似的。
这时间久了后,上面的人定然,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王志德看得清王常阊人不坏,只是这五门业态自古如此,若是哪天五门需要不是恶鬼样,而是菩提相。王常阊倒是立马就会炙手可热起来,奈何啊。
许是他观察多了,连他自己都很难分辨自己接下来的行为。究竟是一种可怜,还是真的看好王常阊。又或自己所观察本身产生的情感锚点所牵扯,还是他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精明投机者,所产生的抄底行为。
在王常阊又犯了几次笑容服务的错误后,王志德终于按耐不住地走向了王常阊。
“心鬼前辈,怎么呢?”一道高大的阴影遮住了王常阊的视线,他抬头才发现是神情一直很阴郁的心鬼前辈。在高大的心鬼面前,王常阊本人显得又矮又胖。
“你知道你的问题吗?”王志德说话的音色与他相貌相符,底气很足。这显然不适合这里的职业规范,心鬼很聪明,只是在每一句话最好一两个字间加上一截气音,一转便成了怪异的尾调。这下子他原本的气息越是清风明月,反差下就越是显得怪异。声音的阴风不定也成他心鬼的一重特色。
“呵呵,知道一点。”王常阊友善地笑着回应道。
“嗯,你愿意做我徒弟吗?”心鬼直言道。
“......当然愿意。”王常阊神色意外,先是呆滞了一会,而后便开心地说道。
王志德靠着他的耳边,耳语了一会。告诉了王常阊一些做鬼的技巧,听的后者一愣一愣的。
轩巍门的其他人,对王志德的选择没有任何评价,大多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就回到原本各自站立的地方去了。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关心守门人彼此,他们只关心从这道门走出去,或是走回来的人。
王常阊领悟能力也不强,但勉强还不算笨,师傅的话他先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地反刍。王志德虽然收了徒,但也没有真的打算为后者负责到底,对他来说能够为后者提点一些技巧已经是足够负责的表现。
于是他的心思,也很快的回到这扇并不经常打开大门上。
比起高大到几乎看不到顶的城墙,这扇城门虽然以人的比例来说,依然可以算是一对巨大的门扉。
可这扇城门与它所在的城墙共同出现时,它就显得特别袖珍迷你起来。
甚至有点可爱。
看着可爱的城门,王志德的脸色很快变得有些奇怪。
可爱没多,人数少了。
‘这月开了七次门,出去与回来加起来算两次,剩一个单数。’
‘那么......有人没有回来。’
这一点门前这些老鬼们,明显都发现了。
宵禁时间已经快到了,那人若是再不回来,便来不及了。
他们都紧紧地盯着还留着一道缝隙的大门,这道缝隙也在向外渗着光,给还在城外的人一点方向上的指引。
王常阊关注着心鬼的脸色,他犹豫了一会问道:“师傅,怎么了?”
王志德撇了他一眼,随口道:“没什么。”
......
天黑了。
这是一个过程,它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闪耀时刻。
满月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搅散,而后消失在五名城的人眼中。
随之而来的链式反应,也在悄然地改变着整座五名城。
当然这种改变,也是嵌入在五名城人内心的印象中的,除了持续时间的不确定性外,有一些改变的节点是可以被感知,甚至是直接看见的。
毕竟月亮还是会再次回来上工的,它只是有些害羞,毕竟现在的下面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它。
这个过程中,其中一个小节点,就是五名城五门的全部关闭。
在那之后,五名城的内外,将会被切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也许短暂的漂泊后,它们会重新连接。
也许就此不再相逢。
王志德身为一名老心鬼,心思自然是重的,而且不会对外显露出分毫。
‘少了一个人,五名城就丢了一份重量。’
‘这一个人百八十斤,虽然对于五名城来说不多,可也总是丢一分便少了一分。’
‘也不知道,这轮月风过后,五名还能完整吗?’
‘称城的名,守门的鬼,行城的人,坐宅的王,离世的仙......都一样,都是筑城的零件。’
‘各有各道,道道不同。相比起来守门鬼...已经是容易的了。’
...
王志德,有志也有德。行走间表情虽然看起来平淡,实际上他是多少有些看不上这一群城门鬼的。
‘穷鬼哀鬼难缠鬼...还有着说不好是个开心鬼的夯货,路好走上的物件自然也就难分优劣了。’
城门间自然不大,他很快走到尽头,靠着门停了下来。
杵在门缝边的心鬼,心事重重间,眼神透过门缝看着逐渐黑暗模糊的泪海。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这片海呢?’
‘等下,怎么好像有个人?’
‘难道是没回来的那个女人?’
他本能的问道:“你要进来吗?”
.......
从外面看向城门,一道竖向的发光裂隙中,一只睁大有半个门扉的巨大眼睛试图从细小的缝中钻出来。它被门扉的两侧边缘挤压的有些变形,仿佛随时要爆开一样,两扇门也被撑的有些涨开来,门就好像变成了它的眼脸。
它在说话,却听不到它的任何声音。
跟着眼睛的光芒射向泪海中,一道模糊的影子站在一页扁舟上面。
隐隐地传来一阵豆腐的香味。
“不进。”
女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无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