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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最后的序列

光锥外的风筝 虫大王 9007 2024-10-25 10:16

  单柔或是五名城现行的实际控制者,以茶浇塘的她,很少走出这片单家的水塘。

  然而身为五名之一,她的影响力却能透过不同的手影响到五名城的每一处。

  一方面是她在五名的序列中靠前,一方面她本身也是一个合格的棋手。

  王轩兰露出了虎牙,单柔没有丝毫诧异。

  作为对弈最多的对手,她比修铭他们要更了解王轩兰。

  王轩兰是一个激进派,相比起来单柔觉得自身的脚步就缓了许多。

  单柔虽然是逼死王轩骄的人之一,可单柔认为她们之间没有私仇。

  王轩骄的旧事只是路线不同,她想要激进推倒城墙,在不成熟时建立一个五名六通共同世界。

  这太激进了,有人看上了她手中权柄,有人只是不满意这条路。

  现在王轩兰不想提旧事,无非是觉得丢脸,可单柔其实并不会这样的觉得。

  她没有那么多人性的欲望,一向如水般淡泊,是非成败单柔都不会特别放在心上。

  所以骄傲的王轩兰,无法面对的失败,单柔却会心平气和地称量着失败的代价。

  五名城没有败在王轩兰手里,而是五名间路线倾轧导致夜色寻觅到了机会,这一点她看得很清楚。

  现在她没了选择,王轩兰也没有,

  五名终究是五名城的五名,无论是否有城墙,都需要一块立足的根基。

  单柔视线穿透了幕帘,停在王轩兰的身上。

  “为了赢?这一把你已经赢了,只是这并非你的能力。而是残棋不愿再折子。”

  王轩兰没有犹豫,一上来就步步紧逼。

  “这不重要。既然你已经服输,那你准备好退场了吗?”

  “妾身还不能退,你不熟悉现在的五名城。况且你为了赢,可能会做的太过。我要盯着你。”

  “那又怎样?赢了就行。”

  “为了赢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生死拦不住你,是非够吗?是非不够,还有人心的朝向呢?

  你的选择,是否为了挣脱族群前进的套索,还是将所有人送入死地!”

  “呵呵谁来判断?”

  “绝非你我,后人来说。”

  “那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先理好自己的心向,鉴明无误即可。”

  “哪......各自面朝不同,甚至截然相悖怎么办?最后还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嘛?”

  “不然呢?”

  “你果然还是这样。”

  “那你改变了吗?”

  单柔却没有回答,再次回避了关键的问题。

  王轩兰发出了一声嗤笑,什么慢,就是喜欢犹豫,整月的举棋不定。

  竟然还有人会觉得棋局早已经注定,就她?

  这些话王轩兰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神色中有着一丝轻蔑。

  ......

  “武威呢?”王轩兰问道。

  “睡觉。”单柔平静地说道。

  “他受伤了?”王轩兰生起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别试探了,不相信你就别问,我只能告诉你在这里,他依旧无敌。”单柔言辞确切。

  “放心吧,你既然没有为难我们,现在就算他受伤了,我们也不会做多余的动作的。八向之地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七八,我的想法你也大概猜到了。

  月潮是一种恩赐,然而过犹不及。

  时空与其内的生灵,却必须逐层泄压,以维持本身的形梏不被潮水冲垮。

  八向的池子早已碎掉了,反而向上渗透着毒气。原本我不知道如何说服你们接受,然而......或许是宿命,或许又是更高维的棋手。

  现在五名的池子完好,但五名本身却已经出现了问题。五感失其一,新的金忌出现前,五名城或许就会枯萎。更何况身侧还有夜色的觊觎。

  五名八向,不过是人的不同锚点,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远古时段里面,它们本就为一体。

  我预感到合城归一,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的活路。

  而这条路,你们认同吗?”王轩兰终于表明了来意。

  “现在我应该叫你王轩骄,还是王轩兰?”单柔却再次岔开了话题。

  “王轩兰吧,已经习惯了。我也终究与过去切割,现在也有了新的朝向,人生路不同自难相同。”

  “明白了。也的确,你的身后已经不只是五名城,如果五名八向成为对家,你将不得不左手打右手。”单柔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喜欢这说法,你知道原因。”

  “哈哈哈是啊,谁曾预料到,姓名阎浮的最大受益者,却是一个反姓名阎浮拥趸。

  你当初的失败,究竟是我们背叛了你,还是连你自己都背叛了自己呢?

  一家一姓,一人一名,次序井然,盘根结缔,独树成林。

  而你却妄图砍掉这棵树!

  自毁长城者,自断后路者也就是你王轩骄了。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你心里种下了毒种。”

  “我是王轩兰,我的意志优先于一切,哪怕是自我毁灭。

  我站在众灵之上,所以才能明白众灵所向,我为什么吧背叛自己,你应该有数。

  过去的因,造成了现在的果。

  兜了一圈后,现在的局面,不还是导向过去我设想的棋盘终局。

  喜爱和稀泥的单柔啊,你现在还觉得五名城的骄傲之枝,一直走在失败的路上吗?

  五名是五名城根基,而我身为五名之首,只是先行了一步奠基之实。

  你我死,众灵生。是超脱现在时局之困,通向终极图景的必经之路。

  而合城只是一道前菜。”王轩兰总是能语出惊人,修铭却如醍醐灌顶。

  这话是对单柔说的,却终于证实了修铭所见的王轩兰前路。

  单柔神色灰败,连帷幕都无法挡住她身上散发的暮气。

  “你要我们帮你,还要我们的命,你凭什么觉得一切导向你期许的结果。

  我们就没有资格活下吗?五名遮天,不也可让人心不再迷惘?”

  “死亡是一个过程,单柔你要明白,尽管你们还有反击之力,但根子上你们已经没了选择。

  我还有,修铭蝉这些物外灵更有,十七夜蝉纵然死亡,再蛰伏十七夜也仍能复生,五名城的浮相却不会有那么些时月。

  就算是你是一个精致利己者,只看眼前。你也已经明白,与我合作的死亡终局尚且遥远,而我们冷眼旁观后,唯有五名八向抵达不了终端。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而且你在选择见我们时,不就已经做好了吗?

  为何现在还要在这里婆婆妈妈!”

  王轩兰似乎是失去了耐心。

  彼此同样拥有超凡的视界,让棋局坍塌向结果的进程变快,相对反而缺乏了博弈的乐趣。

  单柔没有生气,王轩兰越急,她越是能心平气和。

  “因为事关死亡啊,还有一个问题。

  五名之死,是否等于五人之死?

  他到底是不是死在你们的手中?”

  “金忌?他还不值得我为之设局,一个小看人心潮水而被溺死的蠢货罢了。”王轩兰轻蔑说道。“至于死亡,你们只有走过才明白啊。”

  “明白了,你说我便相信。”单柔应的很平淡。

  “共识缔造出来的世界,彼此的不信就是死亡的开端,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无论是你我,其实选不选对斑斓时空也没有本质的区别,潮水本身就是有涨有落。

  我们向死而生,为的不也仅仅是我们吗?

  不要带着怨气上路,我们......才能多走上几步。”王轩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当如此。”单柔低头称是。

  两人落音,众人各怀心事,这场平淡却决定性的对话,代替了本来可能会发生的双城之战。

  为了生存,人可以毫无底线。

  但是他们是棋盘上的棋手,终究是高了半个维度看问题,如果还要将所有要犯的错都犯上一遍,那又怎么能称为路之尽头,五名成城呢?

  着相,褪相。睁眼,闭目。

  一眼一相,一相遮目。或困于相,或脱于相,都是不同的选择而已。

  但适应棋局的不同落子,或许还是会在决定成败的一刻,变成差不多的模样。

  对王轩兰来说,她的这一局,可以很长。

  ......

  修铭走出凉亭,这明明是凉亭里面却没有一点风。

  想来是里面有一人的心太过堵塞,这导致凉亭里面的气氛太过于沉闷,而进行的种种对话似乎又与他这个外灵关系不大。

  所以他与段宏暂时告了退,想着出来透透气。

  本来他想着拉着娟儿一起,结果娟儿却看斗嘴上瘾了,打掉了修铭拉她的手。

  于是修铭只好单独与段宏出来,行进在蜿蜒的步道上。

  旁边就是随时会涨上来的水塘,水线几乎与步道完全齐平。

  步道狭窄颜色暗淡,与同样幽深的水体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不一直低头看着路,一不小心就会踏错掉入到水塘里面。

  修铭吸了一口气,氤氲的水汽中,却并没有茶香。

  他明明看的是单柔不断地将一壶壶的茶水,倾倒到这水塘里,进而猜测认为这水塘就是一壶茶。

  他拟人的神色摆在脸上,段宏看到后,也明白了他的怀疑。

  “池子里水不会流通,无论是再香的茶,最后都会在挥发沉淀之后变成一滩死水。这与倒进去的源头是什么,没有多大的联系。”

  “所以茶香就是暂时的,我们不能指望它一直香。”

  “当然,不然那可太假了。”段宏取笑道。

  “有道理,但一滩死水,如何孕养生灵呢?”

  “确实啊,茶香散去,浮沫尽撇,水塘里的气泡就消失了,根子在水塘里面的浮萍也慢慢地会缺氧缺养而死。

  无解的题目,就不要去试图寻求答案了。”

  “那题目已经摆在面前,总要探寻一下才能甘心吧,即使明知道没有答案。”

  “怎么你想让整片水塘上的空气都堵塞了吗?”段宏黑着脸,但也可能本来就是黑的。

  修铭一想确实啊,他就没必要在这方面杞人忧天了,凉亭里的几个女人已经足够用力了。

  “好好我这就奋力挣扎,争取在水下多扑腾两下,多弄点气泡,给水面上您多喘两口气。”

  “咳咳那你必须要用力打挺哦,咸鱼也要多翻上几个面。给大爷我,整点乐子。”

  “切你个没好心思的墨水瓶子,让鱼咕咕给你翻吧。”修铭撇嘴。

  “唉也不知道大鱼有没有吃上饭啊,它不能饿了六个月吧?”段宏忽然哀愁起来。

  “卧槽,六月前你们没喂鱼啊?”修铭震惊。

  “怎么喂啊,大鱼那么大。城里风声鹤唳,聆星又人满为患。处处皆是险境,人人都想找个靶子,我们肯定要低头闭眼,当没人看到我们啊。”段宏诉苦说道,脸上写满了......南南南南。

  “老方现在混的这样好,应该饿不到大鱼吧?”修铭不确定地猜测道。

  段宏脸色转白,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修铭看脸知意,试探到此为止。

  “也许他有苦衷......”

  “闭嘴!”

  “好。”

  水波荡漾,浮萍冒了个泡。

  “有苦衷,没苦衷。对我,对聆星人都没有区别。”

  “你说的都对。”

  “我可以生气吗?”

  “可以。”

  水塘上的空气,还是不可避免的堵塞起来。

  死水无风,大限将至。

  但是观测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那等于这浮相里时间也被凝固了。

  ......

  “你是?”

  修铭段宏走出了水塘,却看到水塘边上有一残舟,一个披着蓑笠正在垂钓的青年。

  “武威。”

  青年明明背对着他们,却给人一种锋芒刺目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感觉。

  “单柔说你睡了。”

  修铭感觉有些奇怪。

  “那个女人最善说谎。”

  武威的话,和这莫名下起来的雨一样稀稀拉拉的。

  “那我们与之对话的结果,并不能决定五名八向的走向吗?你有着随时撕毁协议,不认账的意思吗?”

  修铭感到呼吸有点困难。

  “不知道。”话和雨一样冰冷。

  修铭深呼吸一口气,浑浊的空气里还是有些青草的清新,能够抚慰脾肾。

  “你在做什么?”

  武威抖搂鱼竿,不想回答这样没用的话。

  “钓鱼?这你这杆上连个直钩都没有,我也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水塘里连一头鱼都没有。

  怎么钓?钓什么?”

  修铭想起了来某些花民,至少他们还是偶尔有些斩获。

  “与你何干。”武威的话,几乎让水塘快要结冰。

  “......有人说过你很气人吗?”

  “没有。”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站在同一个方向的人,你可以看我们一眼吗?”修铭感觉尸斑都温暖了起来。

  “我不喜男人。”

  “二极管。”修铭小声念叨。

  “什么意思?”武威终于皱起了眉头,却依然不想回头。

  “一条鱼教我的,那条鱼应该在蝉的那边,我想其他我也不应该知道呢。”修铭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好,我会去问的。你们没事就离开这里吧,看着眼烦。”武威虽然这样说,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咝”修铭手足冰冷,这次回来,好像他与五名城都有些水土不服。“不见。”修铭头也不回的撂了一句不见,最后两个错身过无数次的男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脸长什么样子。

  修铭与段宏走出单家,意外的是他们没有走入下一个坊市,而是好像一步踏出了某种边界。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已经死亡的商道阎浮。它变成了黑线缠绕,断壁残垣混乱堆叠的奇异空间。

  修铭身后隔着几道门,才是刚刚的那片水塘,在他们走入了黑暗时。

  武威嘴角终于浮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站起来抖擞鱼竿正要收杆,水珠却很绵密,加上稀稀落落的雨滴,杆子始终不干。

  想了想,他直接把杆丢进水塘里面。

  转身走回自己的竹林,越走他的背却越佝偻,他手对插在袖子里,也是一种老人姿态。

  不知不觉中,他鬓角变得雪白,眼睛也不复清亮。

  他伸出手,捶打了一下腰部,忽然间他的形梏又变成了矫健的青年,好像刚才都只是一种假相。

  走过几步后,青年又消失,又出现了刚才的蓑笠老者,偶尔好像两者都不存在,只是一阵风。如此往复循环,他像是在一种非常不稳定的形态。

  五名以名继承,本质上换人之际,寿数是重新计算,理论上后者不过是顶着前者名头的另外一人。

  然而名字蕴含的东西,往往都会在五名末期时,让他几乎变成同样的一个人。

  质形相三层中,五名以名为质。最后像是逐渐过筛倾泻一样,将五名之名永恒传递,形成一种诡异的永生。

  所以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区别只有彼此的记忆上有过一些断层,是否该理解为同一个有些善忘的人?

  更何况五名有一定的记忆传承,只是是通过一次次的梦醒,缓慢的注入新的素体。

  武威的力量无人能敌,但在无敌之前,他也依然是一个五名城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这具身体是否到了衰老的时间。

  而所有人都知道,武家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也许新的金忌出现了,却不会有新的武威。

  没有人会在对手面前暴露弱点,五名更不会,维持年轻的身体就成了一种无法避免的选择。

  武威的衰老不会在人前展露,修铭他们更无法知道。

  竹林中的老者,轻挥布满皱纹的手掌,一阵大风开始压着竹林,最后脱缰吹向五名城,形成五名城里的风。

  五名城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动静,也更习惯了无敌没有缺点的武威。

  无论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最后没有什么人与事,不会被风带走。

  “爷爷,你放我出去吧,我一定会保密的。”一个梳着羊角辫,包着三角蓝布巾的丫头,正扒着看起来很脆弱的篱笆,楚楚可怜说道。

  “娴丫头,你要有耐心,学学你的好朋友十七夜蝉,都不知道在五名城里走了几个轮回了。这底蕴深厚到才一出世,就让所有人侧目。”武威的话多不多,好像也是看人。

  “可是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我要去找他她,老头子,别给脸不要脸。”武娴露出娇憨又恶劣的本性。毕竟她其实就在乎一个人,五名城怎样,她其实没多么所谓。

  风星人苦寒,世态炎凉太常见了。

  “放心吧,我见到施娟儿了,她好的很。”武威只好这样安抚道。

  “什么,姐姐回来了?真的?”

  “真的。”

  “死老头,你快放我出去!不然以后,我肯定不给你送终!”

  “爱送不送。”

  “死老头!你不要太过分......爷爷,求求你了,就看一眼就一眼...呜呜......”

  “别白费力气了,要有点耐心。”

  “死老头,死老头......呜呜...”

  “还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放!”

  “其实应该早点说的,嘿嘿...我钓到大鱼呢!”

  “放你五谷不回屁你连鱼竿都能忘掉了,哪里来的鱼,全身上下连一条手指粗的小鱼都没有,还敢给姑奶奶在这里大鸣大放!”

  “哈哈哈哈哈丫头啊,你可真的......太有生命力了。或许...只有这样的你,才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哪你敢放我出去吗?”

  “快了快了”

  武威笑的很放肆,声音却不飞不出武家一步。

  就像是这里,有着几个没有人知道的小秘密一样。

  ......

  修铭稍微讶异了一下,就看清楚了这里的本质。这是一段潜景,是死亡的金忌与已经毁灭掉的五名城共同交织出来的物相。

  四家在五名城内位置并不固定,而现在它们在五名城边上,向外一步就是城外。

  所以五名城的城墙,已经坍塌了一部分,将一部分浮相暴露在灰质之海中。

  所以五名城的浮相正在潜景化,而这就是它死亡过程的具体表现形式。

  一个可视化的死亡过程,其中的关键节点也非常清晰,那就是剩下的两个半五名的身死。

  原来他们已经虚弱至此了?难怪王轩兰敢那样的咄咄逼人啊。

  修铭紧皱眉头,事到如今,他依然不知道夜色如何厉害,蝉又是否是他们认识的老方。

  贸然踏入这片死亡的领域,或许无人可以离开,即便是他们。

  但这些疑虑依然无用,因为他们走的是一条直路,只是这条直路上遍布着无数遮挡视野的东西。

  而当他发现危险时,那么丝毫不需要怀疑,危险已经到了身边。

  修铭转身,其实门就在后面,他可以随时回去。

  段宏已经打起来退堂鼓,鼓动说道:“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危险的讯号啊,我们俩就没有必要深入了吧?

  娟儿也不在。走了,我们回去。”

  他自顾自地回头,没有丝毫犹豫。

  修铭急忙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

  “仔细听!”修铭手放在耳朵上。

  段宏凝神细听。“知了知了”

  “不是一直有这噪音吗?”

  “它变了,它在说话。”

  “说什么?”段宏更想走了。

  “帮帮我。”

  “怎么帮?”

  “不,我说它在说‘帮帮我。’”

  “帮不了,再会。”段宏决绝的离开,面前就是那道光门,他的手已经攀上了门沿。

  修铭没有多言,他却也没有跟上,神色也显得颇为挣扎。

  蝉声传递的声音信息,已经非常明确了,现在到了他们做选择的时候。

  段宏有一万个忽视这道声音的理由,也有一百个追寻的理由。

  修铭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一条直路走到这里再回头,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意义。

  还有人在等他,那对他来说就必须去见上一见。

  段宏最后没有踏出那一步,脸色青白的他,颤颤巍巍地问道:“他真可能有苦衷吗?”

  修铭知道他想听什么,平静地说道:“或许吧,或许你也可以尝试杀了他。”

  “我有得选吗?”段宏睁着红眼。

  “有,我们都有。之所以现在显得没有,是我们更早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却又不愿意放弃。”修铭冷静说道。

  段宏的手死死抓住门沿,用力的青筋暴起,然后抬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段宏转身,以更快的速度走到修铭的前面,让修铭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走吧,看看这位老朋友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修铭点头,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当他们都往前走时,混乱无向的商道阎浮残枝,似乎被某种伟力强行掰正。

  无数条支线中,修铭他们总会走到最宽的那条路上,因为在他们面前这路已经真的成为直线。而在他们身后,却又是黑色蛛丝般的迷乱错综路径。

  客观的路很蜿蜒,但他们眼前的视界,被引导斧正了。

  不知道走过多少的路口,因为脚下的道路平坦坚韧,他们行走的速度也似乎比在城里更快一些。

  修铭终于想起了回头看一眼,然后他发现就已经找不到那个光门了。

  现在确实应该是回不去了,但他觉得这里离五名城并不远,因为远近在这里没有多大的意义。

  段宏一直低着头走,神情总归是不太好的样子。

  修铭不得不快步,拉住了他。

  因为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段宏抬起头,一个不知道放大了几万倍的门楼竖立在他们的面前。

  浅浅的木纹,变成一条条街巷;突出的飞檐,是巨大的楼房相重叠;门楼上活动着比蚂蚁还小的奇特生灵,细看之下根本就是正在艰难挣扎五名城人。

  门楼,不,是坊市的集合体,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门楼的形状。

  换句话说,这可能就是本该在身后的五名城。

  细节细节细节,无法量化的繁杂细节,疯狂地充斥着二人的视界,让他们都感到一阵头痛袭来。

  缓了一阵子,修铭好像看到了菁水楼,段宏则确定看到了耳子窝。

  五名城确非平面展开的城市,但在商道阎浮残躯这里看到与之勾连的整个五名城。以另外一种姿态呈现,依然超乎了两人的想象。

  然而这种形式出现的五名城,似乎只是为了传达某种信息,或者是对他们的警告。

  因为门楼上有牌匾,而牌匾上写着《最后的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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