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武村所有人的共同决定,不会有人想着帮她报仇这种无聊的事情。从而干扰到大人的生活。”勤长老言辞确切的保证道。
他终究是谙熟人心的老油条,既明白武村人的心思,也隐约感觉到面前这个怪女人的不虞。
勤长老循着她的想法,稍微一琢磨,便以为是担心事情处理的不干净,因此才这般打着保票说道。
施娟儿真面瘫了,继续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人心不是那样好掌握的吧?你们武村人,就没人会念叨到,平常时那个蠢丫头对他们的帮助?”
勤长老一听,竟然真的是担心这个,这可真的到了他的舒适区呢。
“请放心,这一点以我蓝云甸武村的长老名头,给您一个保证。
先不论武村中没有那般蠢物,即便是有,也最多少嘴上痛快两句。断不敢将其付诸行动,勤某也会在这件事情上,挡在大人的前面。
那个蠢丫头死定了,而大人万不必担心,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勤长老为了施娟儿放心,这次主动承诺将自己放到了武村人与施娟儿中间。
施娟儿轻轻颔首,而后似敲打般说道:“长老,这般殷勤。有没有别的想法?”
勤长老听到施娟儿这样问,心中不足的疑虑全然消散,自己的危机已然解除,甚至可能是个搭上天外城的机遇。
他马上道:“大人,勤某不敢。只是为了与大人结个善缘,效绵薄之力。”
他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全然一幅古道热心的模样,于他而言,只是为了种下一颗种子。
勤长老很有耐心,无论是对过去的武娴,还是现在的施娟儿。
不过,他想继续攀谈的愿望,却被施娟儿用冷漠的眼神打断了。
‘别急,我在思考。’勤长老感觉大概是这个意思,他自然不敢忤逆。
场面便就此沉默了下来,两人目光都放向了武村,等待可能被押解的武娴回来。
......
武村下雨了,还是大暴雨。这是一种很罕见的自然现象,因为大部分的雨云都在武村的下面。
暴雨不是来自武村头顶的云,武村头顶的云早就被晒化了。
暴雨是来自更高的天空层,雨滴大而急促,砸烂了残留的云彩。
甚至砸破的武村部分的建筑,与其中一些稍小块的地基云。
刚刚就着这轮月亮,晒衣服的武村人倒了血霉,这才刚晾晒起来,现在慌忙着又将衣服收了回去。
风星这鬼天气,变得真的快,像是个未满一万月的巨婴脸庞。
遇到这样的事情,武村人与五名城人一样,嘴里总是要讲两句亲爱话的。即使抱怨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但至少心里能松快一些。
嘴上不饶人,行为上他们也在努力撑着房屋,修补着地基云,甚至捡回某些被砸晕的倒霉蛋。
暴雨不常见,但这里的大风很常见。
摧毁整个武村,而后让幸存不到一半的武村人,漂泊一整个月后,再次艰难重建。
这样的事情,即使在这一脉武村人中,也发生过不止十次。这样的事情,才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这也是武村的建筑,如此简陋的一部分原因。
严苛环境不是挂在嘴边的,而是淹没过无数个武村的现实。
所以他们确实是自私的人,但也是坚韧的人,是环境造就了他们这样的矛盾性格。
......
施娟儿终于发现自己误会了。
她竟然已经找到了,那个b了。
施娟儿也发现,这位面目可憎的老不死的,也误会了。
既然这样,那便将误会再持续一会吧。
毕竟他刚说,蠢丫头马上便会被抓回来。
现在让她去找,她也没有方向。
可她也发现,她慌了。纵然现在慌乱无用,先周旋下去才是正理。施娟儿也的确这样做了,可是这也拯救不了她从生气,到自责,又到担忧。
最后这些都搅拌在一起,酝酿成她内心的阴云。
不过,这雨并不是她的手笔,确实是风星的自然现象。
雨水落不到她的身边,因为她的附近温度,超过了水的汽化沸点。
因此汽化的水汽,反而在她头顶开始形成新的云,这片云与蓝云甸杂质颇多的彩云不同,是纯粹的白云。
上层的天空因为暴雨也变得灰暗,施娟儿的头顶却出现一大片,衍射其自身光芒的洁白之云,这一周边所有的环境都不相容的奇异异象。
勤长老看到这幅异象,也更加老实了起来,确认了是他打不过的,完全没机会。
他距离施娟儿也不近,毕竟后者现在烫的可怕,又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纵然他还有些余力,也不敢再靠近了。
施娟儿现在已经把这个b,当成了完全无趣的人。
自然不会再顾及他是怎么想的,但骤然变化的天气,给她的感觉也不好。
天气诡谲多变,是风星的特征。
可是施娟儿总是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味。
也许是过度解读,但是她总觉得这片天空在哭泣。那么它为什么哭泣?因为什么人,还是因为什么事情。
这让她产生了不太好预感,如果她感觉没错。到底是什么悲伤的事件,才会让这片广阔的天空哭泣呢?
千万不要跟蠢丫头有关啊!
......
蠢丫头武娴,她没死,至少现在还没死。
所以这片天空肯定不是为她哭的,问她也不会有答案。
毕竟她刚才差点死了,谁管这矫情的天空。
不过,她还得感谢这场暴雨。
因为她是被雨给淋醒的,而以她现在受的伤,再不醒便真的要因为大量失血而死了。
‘滴答’
‘滴答答’
拳头大的雨滴,好像怕她还能活过来一样,勇猛地砸在她的额头上。
因为风星的低重力问题,他们这的雨滴是要凝结到这种程度,才会打破在上层的脆弱力学平衡。
不过也因为低重力,这么大的雨滴,砸人力度却与寻常的雨滴差不多。除非里面含有其他更重的杂质,例如武村现在昏迷的几个倒霉蛋,便是被这种雨滴给砸的。
水滴石穿,武娴感觉自己脑门生疼。
她很疑惑,自己脑袋上没受太重的伤啊。
不是右臂,后背,还有脖颈处,才是重伤出血的主要地方嘛。
再细细地体会一会,像是谁用拳头,用一种缓慢却有节奏的速度,在敲打她的脑门。
‘不是吧,自己都要死了,谁还来整这种恶作剧。有没有公德心啊,多大仇啊。’
‘一定是勤长老,难道自己已经被他带回了武村,现在正在某块刀俎案板上面?’
‘只能这样解释了,没想到啊,自己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掌心。’
‘看来我的战斗方式还是保守了,应该把这幅身体打烂的,这样至少不会便宜勤长老。’
就这样,武娴这般联想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随着她的逐渐清晰,钝化的五感开始缓慢靠近她的意识。
对于环境的感知,也开始重组。
背虽然烂了,可是腿部与手臂的触感,告诉她睡在云上。
敲打着她脑门的事物,是水,而且也不止是脑门,全身大部分地方都有。
耳边有轻微的风声,不像在房间里面,更像是在室外。
最关键的是,鼻头还有清新的豆香味,也有棉布搁于唇部的触感。
她贪婪地呼吸着,这股香味。沁凉的雨中空气,混杂着豆香味,在她的用力吸入中重新开始为这具身体供养。
然后,她想起来了。
她杀死了武褚良,又杀死了武良褚。勤长老的左膀右臂都断了,再想打她的主意,大概就只能是他的主体来了。
而现在,他似乎还没发现。
武娴在脑海里面,短暂回放了不久前的事情。
然后,她在内心里真诚地感叹道:“武娴,你太厉害了!什么名不副实的良褚二杰!远不如我大武娴冕下!”
.......
阿q疗法最多重振意识,但肯定没办法用来疗伤的。
清醒过来的武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依然非常差,最重要的是,她仍然在失血。
雨水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本身脱水的问题。
却提供不了她任何的可让她修复身体的养分,事实上她现在依旧不明自己,为什么会‘诈尸’。
良褚二杰,给自己造成的伤势。无论是外表看起来,还是当时那种榨干了身体中每一份能量的完全虚脱,甚至最后的回光返照。
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要死了。
于是武娴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了两个血赚的形态,与良褚二杰战斗。根本没有考虑自身的后路问题,毕竟当时也没办法细想。
可是,她怎么没死啊?暂且抛开了这些问题。
既然她活了下来,那么她需要的做的事情,就要比躺在等死要多得多了。
尤其是现在她这种身体,每一件事情,既对她意志力是极大的考验,又都有着不容失误的时间窗口。
她的脑子现在很清醒,所以很快便厘清了,现在她要做的事情。
第一步,补充一些能量。
第二步,止血。
第三步,回武村疗伤,而且要在所有武村人的视线中,回武村!
为什么要回武村,勤长老一定在等着她。
是因为以她目前的伤势,如果不回武村,在外面恶化几乎必死无疑。她需要疗伤的药物,也需要有人帮她处理伤口,即使处理的人不怀好意。
回武村活下来后,才有后续周旋的余地。勤长老在众目睽睽下,也大抵不敢做的太过分,武村人并没有表面那般畏惧勤长老。虽然这一点,她并没有把握。
所以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至于伤势来源,就推到偶遇的风兽身上。
现在维持表面的和平,想必他也不知道良褚二杰,已经失手的消息。
回去后,勤长老一定会加深这样的怀疑,但只要她不说,他便无法笃信。
也许,会认为良褚二杰,脱离了他的控制,离开了蓝云甸。
也许,会认为三人一同遇到了强大风兽,只是她运气比较好,让她离开了。
也许,他什么都不管,一下子就猜到事实。那应该也会先医好她,再行调制。况且在他看来,良褚一人,大抵都远超过她。
他派来两人,本就是双保险的持重之举。她只要一股脑全推给风兽,勤长老还是很有可能会相信的。
最重要的是,她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