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铭不会钓鱼,因为他很清楚他是气背之子。
任何与运气有关的游戏,他都会感觉到来自‘大哥’的恶意注视。
他能怎么办?除了咕哝着迟早车翻大哥的暗搓搓的宣言等之类没有人听得懂的话,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所以他很羡慕这些钓鱼佬,虽然鱼塘几乎都被他们清空了,眼下只是还吊着最后几条漏网之鱼的...挣扎。
这不是一种效率很高的行为,不过钓鱼佬大多都是闲得发慌的,他们一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修铭还是很羡慕,至少曾经的他们应该满载而归过吧?
想到这里,修铭突然懂了他们都是怎么样看他和娟儿了。怎么看?大抵是某种肥鱼。
确实,比起潭底的那群鱼苗,他们可肥美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无论这些人来自哪里?他们都不太像五名城的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
而他们也同样应该看出来了,我们与他们不一样,根系的不同意味着不是一个物种,只是恰巧进化成了相同的模样。
换言之,夏家人不是人,不对不能这样说,太不礼貌了。至少他们与五名城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物类型。
这一点的甄别不需要复杂的技巧,各自身后的根系都会给出一种让人笃行的直觉。
这种直觉包括但不限于‘想削你’‘瞅你咋地?’‘脓个怂色。’等等令人不虞的感知呈现。
当然这是一种宽泛的影响,每一家大抵也都有不少‘逆子’,主打叛逆不听话也是一种常态。
至少修铭目前看这两方融洽的还行,施娟儿是个乐子人,有乐子看她完全没有在乎对方身上那明显不是五名城人的气息,同时也没有风星人那种苦唧唧的感觉。
另外一边则更加离谱,除了一开始的眼神还算对劲,后面完全是被娟儿不分性别,更不分种族的魅力给死死拿捏了。
以至于两人像个学前大班,看到自己喜欢小女孩的顽童,试图透过扮丑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笨拙,实在是笨拙。
莫名的有点熟悉。
修铭连忙找补的想到这种手段,自己早就不会用了,现在的他更会了。大概吧?
当然,修铭觉得自己也可能脑补过甚,说不定这两人就是缺根弦呢?
这也说的通。
回到当下,在这乐子结束后。
我们该如何自处?对方的公子没脑子,可不代表水潭边那体壮腰圆的几百号空军也没脑子啊。
而且观其他们的武力发育程度,远远不到娟儿这样一力破万法的程度,脑子被迫进入闲置期。
他们有着不错的武力水平,那么大抵也有着还不错的脑子,可不敢认为肌肉大的没脑子,要知道这里的长肌肉营养,也需要动脑子抢的。
修铭知道,世间人最精明的人大抵就是中间那一批。比起最上面的没动力,最下面的没可能。
中间的一批,他们首先基数不小,又有着向上的可能,一旦有着相对明确的目的,他们相对优秀的脑子会帮他们找到实现的路径。
当然他们一样会堆出一片尸山血海,但总有能够达成自己目标的幸存者。
修铭知道如果是聊生意,就最好不要跟生意人聊,直接跟对方位置最高却不会做生意的人聊,这才是己身利益最大化的快捷实现方式。
而眼下的修铭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因此他由衷的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也终于钓到了...大鱼。’
......
“咕?咕。(甚么事?在忙。)”小咕咕与段妈妈的私聊频道中。
“呼终于连上了,你们刚才在干嘛?为什么不回语音?”段妈妈着急道。
“咕,咕咕。(嗯,有人在钓鱼,有人在打架,有人在看乐子。)”小咕咕坦诚道。
那边的段妈妈音调马上升了一阶,像是破音的海豚惊慌道:
“什么!?你们被人打了?不对,你们打人啦?!风星人已经那么苦了,就不要添柴了吧?”
小咕咕浑身一激灵,段妈妈的嗓音让它皮套产生一瞬间的质壁分离。
“咕!咕咕。(小点声!有没有可能我们被钓鱼了。)”小咕咕气愤道。
段妈妈松了一口气,没人打架就好,和平万岁。“被钓了,就被钓了呗,你不就是鱼吗?对方人怎么样?描述给我听听。”
“咕!咕咕!(你才是鱼!但是我们在看乐子!再见!)”说完小咕咕气哄哄地单方面挂断了。
段妈妈还没意识到语言离线了,此刻的他无法否认小咕咕的话,毕竟他目前的状态既不拟人,也不是人。
他陷入了有些沉重的思考中,最后无奈地说道:“你说的对,我们都是鱼。不过做小动物啊不,大动物的经历让我更能体会六星中。需要更多像我这样的动物保护者,而且这种成为鱼的感觉...不差。”
沉默。
“喂?咕咕?”
还是沉默。
“靠北!小垃圾咕,你还没说是什么乐子呢?!说话说一半的<)))><,生小鱼没屁眼!”
这下子沉默的更久了,这个问题连段妈妈自己也被淦沉默了,因为他在想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墨水瓶子中小小咕咕骤然卷了尾巴,像是不想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看。
......
打架的人是,夏扬与他的伴读楼执。
钓鱼的人是,一大群的空军佬与故弄玄虚的修铭。
看乐子的人是,是巧笑嫣然的施娟儿,还有努力学习看乐子的小咕咕。
三者本互不干涉,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他们本该这样一直完美的运行下去。
然而三者之间终究有耦合在一起的地方,一者的变化势必引起整体的变迁,进而让整个系统发生连带性的崩坏。
修铭以为会首先出问题的打架的人,毕竟他们是三者当中唯一较高信息熵的互动,也在切实地不断消耗彼此的体力与护甲。
总归会打累,总归会分出胜负。
或者空军佬终于绝望的发现,再继续钓下去黑水潭中的鱼就该真的绝种了,或是不多的忠诚让他们制止这场无意义的内斗。
结果令修铭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出问题的人竟然是看乐子的人。
出问题的人是施娟儿。
当楼执朝他家公子,使出一记不该在此处出现的‘黑虎掏心’后,后者很符合常理的面色惨白,整个人呈现虾状蜷缩,汗水泠泠的下。
然而夏公子很有精神,即便是如此,他也死死地嵌住楼执的脖颈,使劲压迫下两方竟然是他占据的上风。
施娟儿却再也忍不住,充当不了一个无言的哑巴。
她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笑声中中气很足,既不显得粗狂也不似小铃铛。
颇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将两人都绑了的气势。
这明显的动静,也自然让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地侧目,包括地面上绞在一起的两人,也都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
修铭有些愕然,他在组织语言。
施娟儿并不是笑一下就停了,而是依然在那里笑个不停。
最先说话的人是夏扬,他惊喜地说道:“你会说话?!夜父啊,你就是我亲爹!我错啦!回去我就让夏所给你腾位置。”
如此哄堂大‘孝’的发言,自然引起了楼执的更大恐慌,连忙试图捂住自家这作死不断的公子。
然而他被卡脖的动作,让他的反应变得无力起来,根本捂不住公子的嘴。
其他他们也已经分出了胜负,这一次赢得还是公子,像以前一样。
即使是以很小的差距赢得的胜利,修铭早就发现了这两人的关系很奇特。
不只是举动上,而是他们体内的气息太接近了,明明叫法与看起来都不是亲兄弟,可他却总觉得他们之前的牵绊要胜过亲兄弟。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场磕碜低水平斗殴,这是因为他们其实都留手了,各自体内还是一团不可小觑的能量,还处在某种蛰伏状态中。
“我没说我不会说话啊。”施娟儿笑着说道。
得到了施娟儿的回复后,夏扬搞得像是得到求婚的准许一样,以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角度,解开了与楼执彼此肢体互锁的部分。
他还顺便整理了一下衣物,又摸摸自己的板寸红头发现根本乱不了,这才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不过他还是没来得及靠的很近,就被修铭拦住了去路。
示意他站远点说,修铭可不会给这种,喜欢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多少机会。
夏扬有点失望,看了眼施娟儿发现对方默许了她随从的行为,他也不生气。
“你好,最美丽的蔓情花,请问我可以知道你名字吗?”夏扬这次没有‘开花’,很普通地微欠身子绅士地说道。
“施娟儿。”施娟儿简单回答道。
她看着前面有个醋坛子,也在照顾着小心眼修铭的情绪。
“好名字!像是花一样的女子,配上花一样的名字,这一切都完美的刚刚好。”夏扬马上彩虹屁送上。
施娟儿却只是淡淡地点头。
这样冷淡的反应,显然不会满足夏扬的期望,他还想再询问。
修铭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裂开一个让对方有点目眩的笑容,然后说道:
“这位公子,我们家小姐不喜生人,请你注意距离。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与我说,我来代为转达。”
夏扬回过神来。
‘好家伙,这人男的女的?怎么漂亮的这样离谱?’
‘听他说法,看起来我猜对了,他是这朵蔓情花的仆从之类的,那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暗暗腹诽一句后,他也想通了。
“是我冒昧了,主要是你家小姐,实在是太美丽了。”
修铭笑着认可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夏扬随意问道。
“修铭,公子要交个朋友吗?”修铭自然说道。
也许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回头看看表情幽怨的楼执,又看了看不远处啥事都耽搁不了他们钓鱼的荆棘众,他们都没有来制止自己。
‘想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肥鱼吧?’
夏扬也试图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而他却是一个冷脸帅哥,这样的东施效颦实在是别扭,骤然扭到一起表情差点把修铭吓倒。
“好啊,我们是朋友了。”
两人握手一晃,却没有晃出各自的一兜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