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家有两座关。
其一名为轩巍,其一名为炽盛。
轩巍关,由五名城人所扮的假鬼看守。
炽盛关,由王家的真鬼镇门。
轩巍关在城墙上,面对的是城外无边无际的泪海,能够从中走出城门是五名城的人。
炽盛关所在的地方就是王家大宅。
至于门对面是什么地方。
那就只有王家小姐知道了。
......
仙人无情,所以修铭一下子都没有被感动到,在这股妖风中他的体温跌到新的地点,现在已经是一个七度男孩。
首先,他被骗了。
修铭看着手细细的金线,神色凝重。这个瞬间,他明悟了不少的事情。
想透彻后,修铭一下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他的真爱一定是地板。
从现在起,他掌握了王轩兰的命线,这是一种几乎无上限的信任。
但同时他的筹码也一下子,被这个女人全部推上了牌桌,而不经意间的梭哈很容易输的。
因为这也是一种无法拒绝的深度绑定。
这根线许是王轩兰的退路,很明显只要有这根线在,她一定能够回来。她现在就像一只在蓝天迎风而上风筝,只要线还在风筝就不会丢,王轩兰就不会丢。
问题是即使没有这根线,她也不一定会回不来,若是修铭没有抓紧这根线。
那时回来的王轩兰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怕是就要大义灭亲。
打不打的过问题,要看那时的她还算不算五名城人,如果不是他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但这也只是修铭给自己留的后路,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走这条路。
那么现在被动就变成他了。
王轩兰究竟要做什么,这件事在他这里依然是迷雾。
但是她的大目的修铭却早有称量,大概是与五名有关,要么再次成为五名,要么毁掉五名。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她隐约是站在其余四名的对面,甚至是五名城的对面。
而她先跑了,或许是必要的一个过程。
这不影响现在坐蜡的修铭。
修铭毫无疑问的已经成了她的最大同党,那么现在其余四名如果发现他的作用,他会是怎么一个下场,这一点他在瘫在地上的一会儿就想透了。仅剩的疑问无非是怎么死,是早点还是晚点死。
......
王轩兰没把她的目的说清,修铭心中却已有了成算。
一方面是她觉得说不说都一样,一方面可能是她需要修铭做的事情就是那句话。
她需要一个人拉着她的命线,给她去往另外一座城后还有回来的能力。
为什么是他?
自然是因为,仙人够重。
为什么仙人够重?
因为仙人的身上,有一方洞天。
这是一处关于气的洞天,比起五名城自然是不够重的,但对于一个百八十斤的个体而言,再轻盈的一个洞天也足够沉重。
科学的说,修铭也背负了不了他脑袋中的这方洞天。他热爱地板或许也和这有一定的关系,他能活动的关键在于,这个洞天没有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因此他所承担的就是一小部分重量,但即使是这小部分重量也已经让他只能当了陆地神仙,丧失了飞仙的能力。
五名城与他脑海的洞天分属于不同的世界层次中,彼此间的干涉本来不大,现在相对于这洞天的一部分载体,也可以理解为命线的线头侵入了五名城。
这名线头手里现在还握着另外一个人的线头。
王轩兰需要仙人坐关的目的也就在于此,她需要的是一块名为幽兰的压舱石,让她在高飞时尚能回首。
换句话说,王轩兰找的也还是那颗幽兰石,那方洞天。
石头在谁身上对她来说没有区别,因为拥有有石头的人,对她来说也行。
仙人没有故乡,修石头的命线没有寄托在那个冰冷的地方。
他的命线连接的是他所寻的石头。
修石头的命线很明显不在他自己的手里,原本他的命线只在他收起的那方洞天中,当然那也是他为自己主动寻觅的救命的药,存世的凭借。
却也在那时,就把自己的命线塞入了那方洞天中,从而与其深度绑定。
现在他手中多了一个线头,本来不是他的,现在也成了他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扯着那头时,那头也随时可以扯到他。至于放弃这根命线的选择,一则所论风险,二则不合心意。
瘫在地上的他,终于醒悟了过来。
他注定被这个女人拿捏,但是看着这根纤细的金线,在无光的深空中,倔强的留下一道忽隐忽现的光纹。
他却有种莫名的心安,身上缠了两根命线的他将更难飞起来,但同时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亦是仙人本能所望。
修石头闭上眼睛,五名城的气味开始远去,无人间他回到了自己的洞天。
同时他的身体也从王家大宅消失,接着王家便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
王家人盈满半城,而这半城有多大王家人其实也不知道。
所以王家人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王家人。
同样的五名,也不知道五名城一共有多少人,五名城太大了,并且受限于古典的社会形态,五名也很难精确获悉人口数量。
当然五名还是知道大体的量级的,只是偏差可能就得正负几十个坊市开外了。
除去不存在的王轩骄。
其余四名分别是武威石至金忌单柔。
这四人即现在五名城明面上的控制者,而这个家与行政体系划等号的世界里,协助他们四人管理五名城自然是四姓的人。
这不是一条潜规则,而是写在五名城城墙上的明则,也是五名城秩序的一个部分。
不过比起王家,他们各自姓氏的人口数量,加起来也没有王姓的一小半。
只有整个五名城不到十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再除却王家人,也就是其他姓氏了。
很明显王家的解体又找到了一个理由,他们体量早已超越了一个姓氏所能团结的,大多数王家人彼此之间根本不认识。
王家的凝聚力,也是处于根本无需和任何一家比较,断层式的倒数第一。
这一点,从过去王裴焕到现在的艾裴焕,也算是其中一个证明。
‘哈切,谁在念叨我?’裴大官人骤然坐起身来,四周一片漆黑,天没亮。于是他倒头接着睡。
王。曾经是半城的王,现在是半城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