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梦的世界,不再需要老马来讲解。
因为祂有了一个梦的世界。
由意识蚁群组成了梦的世界,成了祂的意识触感,成了祂的神国。
意识蚁群,在祂的感知序列中,排的是比较靠后。
更多感觉像是一种眼神的余光,一次幻听,一种恍惚。
但这是在蚁群数量比较少的时候。
随着世界的壳越来越厚,意味着意识蚁群也在它们触及过的地方留下自身的痕迹,阿努对于包住自己的墙的感知也越来越强。
然而祂感知的越多,越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不只是来自壳后面的墙。
也来自祂的意识蚁群。
刚刚重构的祂,思考的速度很快。
但如今,当祂的意识蚁群布满了这个世界,像是一座最新的列车,后面拖着看不见尾巴的长长列车组。
变得越来越复杂的神国,无尽的能量催生着无数意识蚁群,似乎在淹没着祂的主体意识。
祂的人性开始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样,变得忽隐忽现起来。
祂立刻意识到,祂需要中止继续无限繁衍下去的意识蚁群。
源声之波是现在祂的基础,意识蚁群的诞生需要祂的意识碎片,也需要源声之波的能量。
阿努知道自己只需打断其中一环,就能中止掉这个过程。
祂无法熄灭源声之波,这会杀死祂自己。
不过,祂很快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群岛三灵的路,与神明意识的路是不同的。但它们的做法,或许可以借鉴。
主体与人性可以分离。
但祂或许可以让自己的主人格,离开源声之波的主体自我。
进而切断,供给意识蚁群的意识碎片。
从而中止,意识蚁群的诞生。
这道源声之波就是祂的意识来源。
祂要做的是让这里回退一点。
构建自我不需要那么多的能量。
意识所至,白色的核心外,一道半透的身躯缓缓浮现,在祂刻意下这幅身躯与奴奇的样貌相同。
但这也不是一具真正肉体,现在祂的身体只是一种视觉干涉现象。
如果祂想,也可以不局限视觉干涉,毕竟意识之路上,祂已经是终点的神。
离开白色的核心后,祂离意识蚁群更远了,祂与源声之波连接还在,只是通道变窄了。同时意识蚁群也减慢了增殖的速度,这对祂来说就够了。
因为意识蚁群的每一个触点,本身也是有寿命的,就像祂曾经无数过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样。
同时因为主人格的离开,源声之波也从开放的状态转向闭合。
随念而动的世界,也开始慢了下来。
此时的祂。
狭义上,指的是是站在白色核心前的主人格意识波。
广义上,这个世界就是祂的身体。
......
阿努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这具身体的拟真效果。
结果相当令人满意,他恢复了之前有的一切感知,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能够离开这里,事情都恢复到了自己成神之前。
当然刨除掉主意识中那道阀。
他随时可通过那道阀,重回之前的状态,或者只是开一点小口获得一些意识蚁群的感知,或者是源声之波的能量。
但是这种离巢模式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要保持自己与主体信息交换。要么自己的主意识需要在这个世界里,要么与这里有一定的连接。
......
这次的睡眠显然和以往的都不同。
既不是日夜交替,也不是月相轮转,更不是年轮变换。
规律变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出现新的规律。
肯定不是酒的问题,重点应该是从梦里醒来后,第一次自己失去了意识。
他还记得,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囹圄浅海,与那条被墙封起没有路的山洞。
这些好像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而梦里的他并不记得。
当中似乎有一段空白,却不知为何被遗忘了。
这个问题还无从下手,即使是神,他的意识中也还是有着秘密。
或许,放弃现在,成为真正的四维意识,他把自己人生全部展开就能获得所有答案。
但他明显是不愿意的。
作为一个意识的神,他也还是在这方面有进步的。
囹圄的门,似乎被他找到了。
刚刚即将被意识蚁群淹没时,主人格意识体的最深处。阿努能够感觉到囹圄之地的形状,那时他好像可以拉近这片秘境。
但是他没有选择这样做,神不能真正的预知,但一部分泡在四维里的他,也有了更敏锐的直觉。
这道直觉就是,这道门是一道单向的门。
走进去,就没那么容易再回来了。
虽然他也想立刻回到环月,但是他还记得自己的对宇宙的债务。这个世界是否有着偿还的机会,还等着他去确认,况且他也并不孤独,他的同伴一直都在。
......
想起同伴,阿努看了看自己真实的双手。
或许,这下真的不一样了。
一阵冰霜后,四位家属出场,也邀请了鹿大爷,结果大爷冷酷的摇了摇头。
阿努带着点紧张,将手放在了小语的玻璃球上。
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里面那道弱小的意识体。
小语不明所以,不过看是她最相信的十一爸爸,就一点点的顺着他的意识走。
当她跨过那道薄薄的玻璃后,她简直不敢相信。
然后她眼中的众人缓缓的变小了。
尤其是灰灰,掐着腰一脸费解看着小语,好像还有点生气。
阿努凝结了一面更大的镜子,带着一丝老父亲的溺爱,将她轻轻地推动到镜子前。
一个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小女孩出现在镜子里。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个陌生的自己。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艘绝望的冰冷飞船上。
现在身后的阿努,就像是当时的妈妈一样。
她的眼眶里面立刻蓄满了泪水,随后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伴着雷声。
阿努被小语的嚎啕大哭弄的猝不及防,这和他设想一点也不一样啊,神明的感知也一点用也没有啊,什么破神。
他笨手笨脚的哄着不不知为何哭泣的女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缘由,自己做的全是好事啊。
她哭得真的很伤心,就像飞船上那次一样,哭到失声,哭到筋疲力竭,她把自己蜷缩在阿努的怀里。
阿努只能不断帮她擦着眼泪,同时用手顺着她的背,防止她哭岔气。
她最后也没告诉阿努原因。
她看了看周围的同伴。
‘原来这段经历,不是梦啊。’
她回想起,那扇再也没打开过的门。
‘原来爸爸妈妈们,真的都走了。’
最后她的眼神中,出现的是一种执着。
‘谢谢你,小火。这不是你债务,是小语的。’
......
阿努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停下来了,问啥啥也不说,养女儿真费心啊。’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老父亲我容易嘛?’
如法炮制。
云霓也出现了,阿努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现在头顶冒热气在烧开水呢。
灰灰,阿努也试了下,它也变大了。
奇怪的它不是成年的迷惘之鸟样子,反而是现在幼儿形态的粗暴放大,总之...怪怪的....,不过它自己好像挺满意的,正跟小语炫耀着。见小语好像恢复了些,阿努也就不打扰灰灰继续耍宝。
‘什么?是不是忘了什么?没有吧,我可是神明e(o`)))唉,不会忘东西的。’
白白一个路氏弹射,重重地击打在神明大人的眼睛上,神明跌下了属于神的第一跤。
“靠!谁偷袭本神明大人!”
阿努照着镜子看着自己左侧眼睛好像有点红,有些后悔,捏人时不应该与原身体完全保持一致,应该调结实点。
另外一边,李惜白正和灰灰在...比肌肉......
算了,辣眼睛。
......
见各自忙碌,阿努又开始观察这个自己的世界。
自己的主人格离开后,构成蛋壳的意识蚁群好像更加慢了。
现在它们就更像梦里那群的小镇居民了。
他们也总是慢慢悠悠,好像没有任何需要着急的事情。
老马说梦保护着梦都的世界。
可是这软绵绵的梦,又怎么能保护呢?
不应该是身为战争要塞的梦都,保护脆弱的梦嘛?
前者像个刺猬,谁看见了都得被刺一下。
后者像个...泡泡,一群连枪都没有小镇居民,连大点的...声音都得吓晕过去。
泡泡?
阿努看着自己的世界的壳,也是像个泡泡。
软乎乎,弹弹的。
软的,硬的。
阿努有了一种开窍的感觉。
是什么东西?越硬的东西越怕?越软的东西反而不怕?
他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还需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他大步,额不,随着他的意念。他们飞向了世界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