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季川忙伸手挡在厢房门口,口中喊道:“大武,管好小咕咕。”
赵煦也急得高声大喊:“护卫,保护好先生……”
小咕咕被朱季川挡了,也不后退,另换了个角度往李昱白扑去。
引凤归前后左右的小船上,立刻有护卫纵身上了引凤归。
不过一瞬的功夫,船上顿时涌上十数个护卫,更有弓箭手。
三平大喊:“误会,都是误会……”
他脱下外袍,准备将小咕咕蒙头罩住,但小咕咕双翅一展,使劲扑腾,竟将他扇到一边,喉咙中咕咕作响,又对准厢房里的李昱白冲过去。
朱季川和赵煦站在李昱白身前,此刻便像是对准赵煦冲过去一般。
护卫队里,便有人拉开了弓箭对准了小咕咕。
“别放箭……”朱季川大喊一声,奋不顾身的将小咕咕一挡,三平忙张开双臂跟在后面:“小咕咕,停下……”
两人合力终于将小咕咕给拦下了。
三平松了口气:“对不住啊,神仙,是我的错,我给小咕咕喝了点小酒……”
防住了小咕咕,没防住大武。
猝不及防之下,被挤到一旁的大武抡起拳头,一拳砸向李昱白。
“小咕咕要啄你,肯定是你不对,不然小咕咕为何不啄别人……”
他将李昱白压在身上,一顿乱拳,劈头盖脸的砸了起来。
赵煦正要去拉,就听到长贵的声音在岸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小七说,绑了李昱白,绑了李昱白……”
被压在大武身下的李昱白突然暴起,将大武震开,使出锁喉爪抓向正俯下身来的赵煦。
听到长贵的话,朱季川和三平同时松开小咕咕,蹿向李昱白。
但谁都没有李昱白快,从他的袖子里钻出好几条小红蛇来,争先恐后地朝赵煦爬去。
其中一条最快的已经像蚂蟥一样粘在赵煦脖子上。
突然间又惨叫一声,李昱白已经被小咕咕啄下一只右眼来。
“啊,我的眼睛……”
鲜血从他脸上那个窟窿中涌出,他的面貌在发生着变化,一会变白,一会变黄,就连鼻尖都在一会变挺一会变塌,像在溶解,又立刻被某种微小的东西堆积了起来。
这种东西,一会让他成了李昱白,一会又露出个其他人的面容来。
而那些红蛇竟畏惧得直朝他身体里钻了回去。
赵煦被护卫着退出了厢房,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你究竟是谁?”朱季川喝问道,“李大人呢?”
那张带着血窟窿的脸转向他,阴恻恻的笑弯了嘴角:“我就是李昱白,李昱白就是我,我死了,李昱白也活不了。”
“七星转运,同死共生……”
…………
“起火了,清凉寺起火了,”小庄将军,“我们来晚了。”
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终于剿灭了山村里的敌人,迅速赶往林武所说的两个地方。
清凉寺已经快要烧光了。
而在这个悬崖峭壁上,他们堵住了一群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的光头。
不,应该说,这十几个光头在峭壁上等着他们追来。
圆通小沙弥在小七妹手里扑腾着喊:“师父,师兄……”
“圆通,别怕。”为首的人穿着袈裟,正是之前在菩提树下辩经的住持。
“住持,”小七妹问,“安国府败了,下面的村子也败了,佛祖说回头是岸,你们交出李昱白,或许还有活路。”
月光下,峭壁上满地僧人,唯独不见李昱白。
慈眉善目的住持露出个笑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圆通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老衲的安排,施主不必为难他。”
“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一把年纪了,想必知道得多,”小七妹说,“你们不像是安国府的人,村子里的人说舍小家才能保家卫国,主持不如告诉我,他保的是哪个家卫的是哪个国?”
主持:“那小施主保的是哪个国?你现在护着的大宋,便是正统之国吗?赵家便是真龙天子吗?”
“你们说的这些真龙正统,都是狗屁,”小七妹摇头道,“佛经也好,道经也好,也是狗屁。”
她说:“我不在乎坐椅子的是谁家的人,你们扯的这些大义都没意思,我只想护住我自己的人,杀掉该杀的人,让我爱的人安枕无忧吃饱穿暖,平安喜乐,便是好人。”
“小施主你爱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主持笑道,“杀他们的正是赵家的人,你为何还要护着赵家的小儿?”
“你和于管事一样,都是在试图操控我吗?”小七妹好奇地问,“于管事曾说,他的师父叫圣墟子,会用七星借命灯,这个圣墟子是你吗?”
“小施主说话真有意思,”主持又笑起来,“老于死得突然,他怎么会说起圣墟子,是大长公主说的吧?”
“哎,被你发现啦,”小七妹笑了笑,放开了小圆通,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杀得累死我了。”
她好奇地问主持:“我现在要是放下刀说要出家,是不是就能成为你祖宗,哦,不,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就能立地成佛?”
主持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弟子呵斥道:“放肆,黄毛小儿,你犯的杀孽太重,怎么还敢妄想成佛?”
小七妹问他:“那你的佛祖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假的。”
“佛祖说的,当然是真的。”弟子驳斥道。
小七妹哐当一下将刀扔在一旁:“那我现在放了,我已经成佛了,既然我已是佛,难道不该是你们这些和尚的祖宗吗?”
“你……”弟子语塞,只好怒斥道,“你罪孽深重,又强词夺理……”
“哎呦,我又不想跟你辩经,只要你告诉我李昱白在哪里便……”
主持突然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我若认罪,你能让我的弟子们继续在寺里修行吗?”
“主持,你若是死了,这些弟子都得死,”小七妹诚恳地说,“但你要是活着说出一切,他们大概还有活的机会。”
主持便将袈裟解了下来,正要说话,突然间在他身侧
的石柱里,有人闷哼一声,似乎痛得忍不住了:“啊,我的眼睛……”
正是李昱白的声音。
小七妹飞快地蹿了过去。
有头发的李昱白被绑在石柱上,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却诡异的紧闭着眼睛,痛得蜷缩成一团。
小七妹长刀一挥,将他的绳索砍断,和小庄将军一起将他抱了出来。
李昱白却在第一时间用手去捂自己完好无损的右眼:“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