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小的可不是去见李进,小的是去见他儿子李大少爷的。”
小七妹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高滔滔:“哦,那你去见他儿子作甚?”
“朱大少爷说李进受了很重的外伤,三平别的本领马马虎虎,治外伤是一把好手,”小七妹解释道,“若是能治好,赏钱少不了,因此小的想去看看有没有挣赏钱的机会。”
“哦,那能治吗?”高滔滔很感兴趣地问,“他家愿意出多少赏钱?”
“哎,可惜了,治不了,”小七妹好惋惜的,“只怕早就死得烂透了。李大少爷身上有腐尸的臭味,估计是每天都去棺材前拜一拜染上的。”
她接着说:“这个李家有古怪,小的还是等过一阵子再去他家挣别的赏钱。”
“哦,”高滔滔这下是真诧异了,“还能挣别的赏钱?”
小七妹心里顿时明白了,李家秘不发丧,搞不好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否则为何自己说起李大少身上的腐尸臭,太皇太后竟好似并不感兴趣。
老奸巨猾!
太皇太后是要干啥?
但她想归想,面上露出一副自得的模样来:“小的虽然是个道士,但看相算命通通不会,风水测字一窍不通,除了武功好之外,最善为故人穿衣,为孩童打将军箭,也是因此才进的提刑司。”
“等他家瞒不住要发丧的时候,小的可以去替死人穿衣。大钱挣不了,挣点小钱也挺好的。”
高滔滔抬了抬手,身边的女官便上前来扶她。
她摇摇头,对小七妹说:“你来。”
小七妹便乖顺地上前将她扶起来。
高滔滔领着她,其他的女官内侍远远的跟在身后,一行人走出正殿,走上台阶,去了宝慈殿西殿的最高处。
她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大殿给小七妹看:“那是福宁殿,小六的寝宫。”
翘角飞檐,巍峨高耸,恢弘而庄严。
比附近的殿宇都高大些。
“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地方,难怪身体不好。”小七妹说,“胆小吓的。”
高滔滔被她噎了一下:“他胆小?”
小七妹顿时一脸说错话的表情:“难道他胆大?”
高滔滔“噗嗤”一笑:“敢单枪匹马去安国府杀王定国的人,是有资格说他胆小的。”
小七妹大着胆子问:“太皇太后不觉得小的鲁莽吗?”
“不,你很好,有勇有谋,敢想敢做,难怪小六喜欢你。”高滔滔,“我在你这个年龄,刚嫁做赵家妇,做了十三团练使夫人,宫里传出风声说,我和小六他祖父这对过继的太子太子妃马上就要被遣送出宫去,因为皇帝亲生的儿子已经出生了。”
“送出宫倒不怕,就怕不明不白的病死,因此被遣送出宫那日我心头惶恐,谁知不到一年,那孩子就夭折了。”
“我们又被接进宫,可不到半年,皇帝的妃子又怀孕了,我们便在宫里身份不明的住着。”
“那时候我们最大的心愿,便是他平平安安的做好十三团州练使,我安安分分的做好这个小小的武官夫人。”
“可皇帝的这个妃子没怀住,宫里便说又要立小六他祖父做太子,还没下诏,另一个妃子便怀上了,太医言之凿凿必是男儿无疑。”
“我们便又被送出宫,心想以后可以过安生日子了也不错,不然这样提心吊胆的,属实没意思。”
“小六他爹便是因这几年性格变得敏感而多疑。”
“谁知宫中最后只新得了一位公主,加上大长公主赵蓉,也不过两位健康的公主。”
“这一次,皇帝又让我们进宫,可我们已经有了两子一女,实在不愿再被当猴耍,皇帝心中愠怒,见我们在宫外又生了第三个儿子,他或许是因为脸上挂不住,便没有下诏硬要我们进宫。”
“赵颜便是在宫外,养得胆子又大,性子又野。”
“我若死了,小六必然是压不住他的,哎……”
她说了挺多话,小七妹有些不太明白,于是她斟酌着问:“那……要么您走的时候把他也带走?”
高滔滔被噎了个大的。
小七妹继续说:“三平就经常说,他要是死了,小的要是也死了,就没人能照顾大武了,所以他的打算是不管小的和他谁死在后面,死的时候都把大武带走。”
想来还是她会先死,所以得把木砚这小子划拉过来给三平养老送终,多陪一陪大武。
“你不怕死?”高滔滔问道。
“怕是怕的,”小七妹,“不过小的更怕奖赏都还没享受到就死了。”
高滔滔忍不住笑了:“在圣地杀李进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
小七妹正扶着她的手终于没忍住一紧。
她不由得抬头去看高滔滔。
而高滔滔正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了然。
于是她立刻跪下请罪:“太皇太后恕罪,小的不说,属实是因为还想活……”
“起来吧,”高滔滔说,“将来龙去脉仔细说来听听。”
“其实吧,真的是纯属巧合,”小七妹说,“这话得从李大人,我是说李昱白李大人,从他开始说起。”
“李大人说我藏人的本领不错,让我藏在宗正寺里,去看看大长公主究竟要做什么。”
便将当天晚上在宗正寺看到的一切挑挑拣拣的说了。
说得不详尽之处,高滔滔就追问了几句。
小七妹很为难:“真的要一五一十全都说?”
高滔滔:“这是当然。”
“大长公主骂您骂官家那些话,小的说了会不会被杀头?”小七苦着脸,“还有什么莲花童子皇族血脉七星借命灯等等这些,太皇太后,要是因为这个,小的属实挺冤的,我也不想听啊,但它自己钻到小的耳朵里来了……”
高滔滔:“哀家免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