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之,是指你?”小七妹问朱季川,“要成什么事?”
朱季川垂下眼帘:“我与王大人家女儿的亲事。”
“那成了吗?”小七妹才问完,就看到朱季川莫名其妙地瞪了自己一眼。
“哦,那现在没法成了,”小七妹理解地点点头,“杀她爹你也出力了。”
朱季川又瞪了她一眼,才回过头对仓司大人说:“写成了传回去。”
木砚立刻起身,从里间取来笔墨放到仓司大人面前。
仓司大人的手有点抖。
小七妹接过木砚手里的短刃放在他的脖颈间也跟着抖:“你什么时候停,我就什么时候停。”
仓司大人努力的让自己的手不抖,之后写上“成了”二字,将纸条卷了放到银筒里,又将银筒放进圆形凸起下,摁了其中几个后,只见银筒咕噜一转,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这个桌子有机关,此刻竹筒约摸已经传到顶楼府尹王大人那屋了。”朱季川说,“员外郎大人有可能被软禁在他身边。”
小七妹:“那是你的事,现在仓司大人该陪我们出去游花船了。”
“没这么简单,”朱季川急道,“王府尹将官员都请到这里,就是要让这场水患以不可挽回之势在整个江宁席卷,激起的民愤越大越好,润王在朝内造势,他在江南造势,用民愤做刀,请太皇太后下懿旨承认遗诏是真的,不能让他们得逞,得从长计议……”
“那你去杀了王府尹啊,”小七妹利索地说,“你先解决在民间制造问题的人,太皇太后自然会解决润王。”
“杀一个府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朱季川说,“他背后有无其他势力,他的附庸都有谁,得一个一个解决……”
“那你去一个一个解决好了,”小七妹说,“我要带仓司大人出去散心了。”
“陈小七,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来去自由……你……”朱季川气红了脸,“若不是你,我父亲不会……”
“大少爷,你知道我对你这么包容,正是因为你爹,”小七妹说,“若有一天你爹还是治不好……”
朱季川敏锐地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我爹在治,你是不是……”
“大少爷,你府里不是没发丧么,”小七妹说,“朱大人没死就一定会寻名医治的,这不是什么难想到的事吧。”
朱季川憋红了脸。
木砚:“小七,因为你的缘故,老爷老夫人朱府上下差点……”
“不,你别乱给我造因果,”小七妹立刻反驳,“朱大人若真与我家的事无关,若他的手真废了,等我的事了,我任你处置,但其他的是你们自己内部的事,不要拉扯到我头上。”
“你说任大少爷处置,这是真的?说话算数?”木砚立刻追问一句。
朱季川低头没看她。
“对,等我事了。”小七妹毫不犹豫。
她事了的那天,或许也是她死的那天,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木砚立刻笑起来:“陈小七,不管你要做什么,今夜王府尹的事若没办成,他不会让任何官员走,带着仓司大人你走不了,不如带着他写的凭条和印信去。还有,他的亲信此刻在十六楼后的沁香苑,沁香苑后有马厩,你任选一匹耳后不带烙印的走。”
朱季川补了一句:“劳烦青鸾姑娘陪我演一场戏。”
“不行,青鸾得跟我走。”小七妹立刻反对,“她得立刻回花船。”
“她跟着我才安全,”朱季川说,“这些来参选的姑娘们,从一开始起,就没有人在今夜可以离开这里。”
他语气很坚定地补了一句:“小七,你总得试着信任我。”
青鸾:“小七,凭你的身手,单人匹马去吧,我等你来接我。”
……
小七妹在“博戏”房里找到赵煦时,他的脸色很严肃,严肃到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陈小七,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说,“这个楼里不对劲。”
小七妹将他一拉,又招来了跑堂阿信。
刚得了一颗金豆子的阿信笑得甚是可亲:“二位少爷还有什么吩咐,都只管放心地吩咐小的吧。”
“本少爷想混在花船退场的人里去见一见青鸾姑娘的真面目,你有法子吗?”小七妹的手作势去掏金豆子,又偏偏吊胃口的停在即将掏出时。
阿信的视线不由得跟过去,还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法子是有的,就是铺头的租金有点贵。”阿信舔了舔嘴巴。
“有多贵?”小七妹的手往外动了动。
阿信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动:“大概三颗金豆子那么贵。”
小七妹噗嗤一笑:“准了。”
“二位少爷这边请。”阿信麻溜地引路,“您注意脚下,哎,小心那边别撞着您了;少爷您低头,哎,别磕着了您尊贵的头。”
……
一出十六楼,小七妹拉着赵煦夹在人群中走得飞快。
“赵小六,哪里不对劲?”她问道。
“第一,主楼陆续有人在往楼上带今夜出彩的女子们,却让同一条花船其他人走了,”赵煦说,“我不晓得往常年选花魁是什么样,但那些花船的女主人们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第二,博戏房里有人说,他认出了主楼一楼大厅里其中的一个人,那是西塘县县丞,据说在孝期,竟敢违制参加这麻衣盛事。”
“第三,主楼二楼往右的第五个房间,曾有人探出头来,那人我曾见过,只是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小七,不知为何我一见他,就觉得不太妙,却又说不出为何不太妙。”
“那你继续想,”小七妹说,“我得先去抢粮草。”
“仓司大人说,江宁五个常平仓已经空了三个,只剩上元和溧阳两个仓里有粮。赵煦,我管不了你了,你敢不敢自己守在白塘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