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慈悲,”小七妹合十作了个揖,“给我指条路吧。”
滑溜如泥鳅的她,竟然也混不进十六楼主楼里面去,更别说在主楼里找到仓司大人了。
“小公子这边请,奴给您找的位置保管您满意,”有个跑堂的勾肩哈背的将小七妹和赵煦引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本少爷用了一粒金豆子,却只能委屈缩在这个角落里吗?”又换了一身富家公子衣裳的赵煦摇着折扇,十分不满,不肯落座。
四周一片嘘声。
“咱这谁不是花了大价钱进来的,一粒金豆子很多吗?”
“你想坐前排或者楼上就别舍不得花银钱,一粒金豆子而已,还想能多靠前?”
“有个位置就不错了,你看那边那位,他花了两粒金豆子,也不过坐在前面一排而已。”
跑堂的口才十分了得,他凑到赵煦耳边安抚道:“公子别生气,您这位置虽然偏一些,但今夜所有佳丽上台下台就在您的右边,若是凑巧,只怕还能看到佳丽换装呢,这可是其他位置都看不到的。”
“好了,快坐下,别扫了大家的兴,快看,红娘子出来了,我可是押了她沁香楼赢的。”
赵煦立刻就被吸引了:“在哪能下注?”
没几个愿意搭理他的。
其中有个年轻些的努了努嘴:“看到西楼那里挂着竹牌的房子了吗?那里就是下注的地方。”
于是赵煦和小七妹各拎着一壶酒去了西楼竹牌房。
竹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博戏”。
下注的人很多,一整面墙上挂着的都是各大花船的竹签。
大热的几家比如醉春风沁香楼前已经挂满了各色绸缎花。
小七妹还看到了娥姐的“引凤来”,因为还没出场,一根红绸也没有。
“你看醉春风的小花仙,现在就属她拿了最多的绸缎花,听说柳才子可是将他手里的三朵红绸花都送给了小花仙了。”
“我还是觉得沁香楼的丽娘子更好看。”
“那些当官的大人们肯定也是觉得小花仙好,你看,小花仙的牌子下有78……哇,一共有10朵绿绸花。”
小七妹拎着自己手里的酒壶给其中一个书生倒了杯酒,问道:“这些花代表什么意思?”
“这一朵绸花就代表一票,今夜里获得绸花最多的十个佳丽将成为秦淮十艳,再从这秦淮十艳里选出艳榜四人艺榜一人。”
“你看,江南十大才子手持的都是红绸花,那些当官的大人们手持的是绿绸花,每个人只有三朵绸花,觉得谁好就把手里的花给谁。”
小七妹偷偷问了句:“那主楼顶楼的那位大人投了谁?”
书生:“顶楼的房号以天字打头,至今还没有听到唱报,这些大人的眼光看来很高。”
流光溢彩中,三层的主楼巍峨耸立,从下面抬头望,仅仅能看到打开的窗户,根本看不出哪个房间有哪些人。
怎么才能在主楼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仓司大人?
她拎着酒壶装作微醺的模样,和赵煦勾肩搭背地往主楼而去,还没靠近楼梯,便有人挡住了。
“两位贵客想是喝醉了,”那人衣着利索,腰间别着刀,手就扶在刀上,“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是你们能进的。”
赵煦还想说什么,被小七妹捂着嘴巴带走了,在他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中将他扯回了自己的座位。
“搞什么?”赵煦说,“我是想故意跟他吵起来,你就好趁机溜上去……”
“呃,”小七妹安慰他道,“你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可人家不是,人家一拳就能打晕三个你。”
“那怎么办?”赵煦发愁道,“太傅也没教过这些,只说天子当言行令止……”
“没事,我们找不到仓司大人,就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仓司大人来找咱们。”小七妹说,“比如说,他盗卖常平仓的事已经露馅了,他手底下的小喽啰难道不来找他么?就算他们今夜不敢来打搅这麻衣盛事,不是还有我么?”
她揪着赵煦的耳朵,轻声的叮嘱了几句,又独自去找那个机灵的跑堂。
“替我带句话给仓司大人,”她将一颗金豆子捏在手里,“就告诉他说钟山常平仓。”
跑堂的视线跟着她手指头上的金豆子转来转去。
“告诉仓司大人,小的在出门后的第一座桥下等他。”
跑堂的吞了吞口水:“小的可不敢惹事,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吧。”
小七妹将所剩无几的几颗金豆子都取了出来:“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小的阿信。”跑堂的这个问题答得利索。
“阿信,”小七妹说,“我看你印堂红润,地阁方圆,绝非池中之物,今夜你还是个跑堂的,明日你可以自己请个跑堂的了。”
阿信傻笑,就是不搭话。
“那好吧,”小七妹将其他的金豆子又收回兜里,“不带话也行,你去问问仓司大人,此刻愿不愿意见钟山常平仓的下属。”
“不管是见还是不见,只要你问了,这颗金豆子就归你了。”
阿信这才转身往主楼而去。
楼梯口的人照旧拦住了他,耳语片刻后拦着他的人转身上楼,另外有人迅速补了这个位置。
跑堂的就在楼下等着。
小七妹迅速起身拎着酒壶换了个地方,不错眼的盯着主楼的方向。
没一会,其中有个窗户前有人影闪动,有人凭窗而站,似乎有人往楼下指了指。
很快又从窗前消失了。
二楼,第三个窗户。该怎么才能上楼呢?
正想着,一声啰响,有人唱报道:“请花船引凤归青鸾姑娘做好准备上场。”
娥姐,抱歉,这个花魁看来不能让青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