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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正是时候,出发!

生劫斩 弦月守 5853 2024-08-12 08:54

  晨光洒落时,两人还紧紧相拥,沉沉睡着。

  幽绝迷蒙睁开眼时,屋内已大亮。

  清亮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屋内,

  映得她光洁的皮肤亦仿似发出柔和的光亮。

  榆儿睡梦中伸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半边脸上似有力似无力地摩挲。

  幽绝伸手握住她柔滑纤细的手,这手上的温热瞬间便烫到了心底。

  幽绝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只手穿过她同样温热的脖颈,把她整个抱在怀中,她的温暖便传遍了他的全身。

  这样的温暖,她很久以前就曾经给过他:在雾海村简陋的小院里在夕阳软沙的海岸边在伤痕血漫的神龟背上冰冷的海水之中……

  幽绝心里陡地泛起一阵疼痛。

  那么早以前为什么我却没有好好感受到……

  榆儿忽然动了动,用脸颊摩挲他的下巴脖子。

  幽绝看她,她却还闭着眼。

  “幽绝”,她呓语般地唤他。

  幽绝心中一颤,轻轻含住了她的柔唇,榆儿半梦半醒地回应,

  伸腿勾住幽绝的腿,两人在纱帐内又一次无限痴缠,全然不知窗外之事。

  天明之时,杂乱的马蹄声震天的厮杀声都已歇去。

  蒙府被官兵团团围住,将府中人一车一车押往刑部直属的天牢之中。

  宁阳则坐了玉辇,回往旭阳宫。

  期盼了很久的短暂的新婚,却变成了一生难以抹去的噩梦。

  宁阳断折的指甲还未长好,脸上的红肿尚未消退。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悲愤的高傲。

  “该到你偿还的时候了!”她心中狠狠道。

  蒙家两百余口尽被收押。

  而郑德生之妻乃蒙匡之女一事,却似乎并未被官府知晓。

  是以,乾凌府一如往常。

  郑德生每日里仍奔忙公事,从未曾去探望。

  而其妻齐氏,亦从未踏足过天牢半步。

  似乎郑德生一家与蒙氏一门,从未有过任何关系。

  其他平日里与蒙家过从甚密的文官武将,更无一人敢与蒙家再有任何牵扯。

  榆儿拉着幽绝下楼来:“好久没这么轻松了,我要好好逛逛去。”

  刚跨出客栈大门,突然又站住了。

  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像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的脸!忘记抹药了!”

  幽绝细看她脸上,因为阴烛虫而抓伤的那些伤痕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就少抹一次也不打紧吧?”

  榆儿却直摇头:“那怎么行?万一留了疤多难看哪。”

  说着就往楼上跑去:“你等我一会儿。”

  幽绝望着她跑上了楼,只好立于门前等候。

  一时无事,便随眼打量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忽见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缟白衣衫,抱着一个紫檀琴盒。

  却是无情。

  这倒还罢了。

  无情身旁走着的那个人,高大魁梧,也有几分眼熟。

  幽绝当即赶将上去,拦在了他们身前,冷言道:“你却好生逍遥。”

  无情见了他,也不吃惊,笑道:“怎么不见你的小娘子?”

  幽绝也不答他所问,指着无情身旁的魁梧之人问:“他是不是就是封妖掌之人?”

  “你这是何意?”无情却一脸莫名。

  “你休要装蒜!”幽绝道,“封妖掌的解法就在乾坤幻化阵之中,你早就谋划好了对不对?”

  无情展颜笑出,指了指身旁的人:“既然你都猜到了,那还不谢谢这位兄台?”

  “谢他?”幽绝有些愠怒。

  “要不是多亏了他,你怎么能坦诚面对自己的真心,最后还能伏得美人心呢?”无情道。

  “果然都是你在捣鬼!”幽绝说着,一掌击向无情。

  无情一边闪避开来,一边道:“你这就是恩将仇报了。”

  榆儿再下楼出门来,不见了幽绝,便大声唤他:“幽绝,幽绝。”

  幽绝闻了她声,眼角瞥见榆儿身影,连忙拉住无情躲到了一边。

  无情望了望榆儿方向,向幽绝道:“她对你的真心,你可别辜负了。”

  说完便带着那个魁梧之人隐入街市人群之中。

  幽绝转出街角,向客栈门前的榆儿走去。

  榆儿远远望见他,欢笑着迎了上来:“我一下来怎么没看见你?你上哪儿去了?”

  “我只是随便走走。”幽绝道。

  榆儿牵起他一手笑道:“走吧,我带你逛去。”

  幽绝便随她牵着在净月城各处店面小摊四处逛。

  足足逛了两个多时辰,榆儿买了许多首饰胭脂点心……

  终于回到客栈房间,榆儿的兴奋劲还没过去。

  把各个包裹都打开来,一件一件地又看又试,还一直问幽绝好不好漂不漂亮。

  幽绝自然都说好。

  榆儿拆开一包点心:“这个金鱼糕很好吃的,你也吃一点吧?”

  说着自己先塞了一块在口中,又递给幽绝一块。

  幽绝走上前来,接过她手中金鱼糕,却放回了桌上。

  自己一手搂过榆儿的纤腰,双唇压上了她的唇,从她口中将金鱼糕卷入了自己口中,这才放开了榆儿。

  榆儿愣愣地望着他,脸上“腾”地滚烫:“你怎么怎么这么坏。”

  幽绝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将头埋在她颈间,迷离唤道:“榆儿……”

  榆儿已是面热身软,只轻轻“嗯”了一声。

  幽绝再次凑上她温软的唇,一手扯开了她的衣衫……

  天牢之中,来了一个探望之人。

  “蒙翰振,起来!”狱卒上去将蜷缩在冰凉的地上的蒙翰振踢了两脚。

  蒙翰振只哼了一声,并未起身。

  狱卒再欲去拉他,来人却挥了挥手,让狱卒退了下去。

  “这样的地方,睡得可好吗?”来人笑道,满载着讥讽。

  蒙翰振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眼前之人盛衣浓妆彩凤辉煌,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二公主宁阳。

  “你来做什么?”蒙翰振惊讶道。

  “来看你啊。”宁阳道。

  “宁阳,谢谢你。”蒙翰振上前一步道。

  “谢我?谢我什么?”宁阳却后退了一步道。

  “你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蒙翰振道。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哪里高兴?”宁阳冷笑道。

  蒙翰振忽然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宁阳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但是,我对你的心都是真的!宁阳……”

  “闭嘴!”

  他话尚未完,已被宁阳喝断。

  “真?哼,不是我求着要嫁给你吗?不是我逼着父皇指的婚吗?”宁阳怒道,“你好大的忘性啊!”

  “我我那都是让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我我该死!”蒙翰振道,举起手来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掴了两巴掌。

  “你现在知道错了?”宁阳望着他道。

  “是是,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蒙翰振忙一连声地道。

  “好!既然错了,就要好好地受罚!”宁阳凑近他,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挤出几丝笑意道。

  繁花进得牢门来,将一根乌亮的鞭子呈上。

  宁阳抖了抖手中长鞭,鞭身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霹雳声。

  “宁阳,别别这样,我我一定会改的……”蒙翰振瑟缩地道。

  “你这个废物!当初我是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宁阳气极恨极,扬起手中鞭子,向蒙翰振狠狠地抽了下去。

  蒙翰振的战甲早已被剥去,只穿着单薄的囚衣。

  那鞭子每一下都似生生没入肉中一般,打得他钻心地疼痛。

  “宁阳别别打了……”蒙翰振口中还兀自求饶。

  “呸!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吗?”宁阳狠狠地啐了一口,下鞭更是狠辣。

  “是是二公主饶命饶命……”蒙翰振忙改了口。

  宁阳忽然住了手,望着眼前这个满身鞭痕,向自己哀哀求饶的人。

  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是自己其实从未真正认得过他?

  想起从前种种,宁阳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又高高地扬起了手中长鞭。

  ……

  此后每一日,宁阳都会来“看”他,有时一两次,有时三五次。

  蒙翰振身上鞭伤旧痕摞着新痕,已经没有一寸好肉。

  而宁阳对他的憎恨,却一日比一日更加深了。

  就如同初初喝下一口苦苦的茶水,初时只觉苦,渐渐地那苦味便渗入脏腑血液之中,越来越难以忍受。

  三更鼓过,榆儿睡得正沉。

  幽绝悄悄起身,穿衣出门。

  白日里陪着榆儿在街市上闲逛之时,已望见天外泉玉溯窗外挂上了一缕青色薄纱。

  两个一直守在客栈外的禁军暗使一见幽绝出来立刻跟了上去。

  幽绝刚走了几步,已经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于是展开身形几番辗转,甩掉了尾巴,潜进了天外泉。

  两个暗使再次跟丢了幽绝,恨悔不已。

  玉溯见幽绝来到,披衣起身。

  “你终于来了。”玉溯道,“她法力已恢复了?”

  幽绝盯着她望了一回,道:“乾坤幻化阵就可解封妖掌,你早就知道的吧?”

  玉溯微微笑着理了理鬓角:“尊主已吩咐了,都按七情谷之人所言行事。”

  幽绝愠怒道:“七情谷竟敢这样戏耍于我,再让我见到他,绝对饶不了他!”

  玉溯颇有深意地望着他:“怎么?你不谢他,却要怪他吗?”

  幽绝冷眼看她:“要我谢他?”

  “要不是他,雪山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手呢。”玉溯道,“现在不是很好嘛。你出手的时机刚刚好,她对你没有一点儿疑心。如今她于你已经是情根深种身心合一,一切都照着我们预想的铺排好了不是吗?”

  幽绝默然无言。

  玉溯窥他面色,扯出一丝浅笑:“你该不是真的怜惜她,不想让她以身犯险?尊主的境况可不容许再这么拖延下去了。”

  幽绝问:“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虽未发病,但脸色愈发不好了。”玉溯道,一双眼定定地望着他,捕捉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

  他的脸柔和了很多。

  他的声音亦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虽然只是隐约的一丝。

  然而,他的担忧与关切,从未掩饰过。

  此时亦一如从前,一览无余。

  他确是个好孩子,玉溯在心内笑道。

  “算算日子,离下一次发作不远了。”玉溯道。

  “师父有什么话吗?”幽绝道。

  “尊主说了,一切都交予你。”玉溯道。

  幽绝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出发?”玉溯道。

  “我会尽快。”幽绝道。

  “尽快是多快?”玉溯却不肯罢休,“此去东海尚需时日,尊主他那么信任你,你究竟还要他等到什么时候?”

  “我跟她时日尚短,现在还不是时候。”幽绝道。

  “她现在对你情浓意烈,正是最好的时候。”玉溯道。

  幽绝摇头道:“我若与她直说,以她的脾性,绝不会答应。”

  “这就要看你了。”玉溯道,“相信她绝不会对自己的心上人见死不救的。只要有雪山晶相助,尊主痊愈指日可待。”

  “只怕她并不愿意。”幽绝仍然犹豫道。

  “幽绝,你应该最清楚,如果没有神龟之心,尊主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玉溯肃色道,“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发作尊主他还能不能再醒来!”

  幽绝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时日,师父他不能再等了。

  幽绝琢磨一回,向玉溯道:“我先出发前往东海。”

  “这个,你拿着。”玉溯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般大小的幽蓝宝石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幽绝道。

  “这是幽冰石。将它嵌入冰轮,可令雪山晶效用倍增。”玉溯道。

  幽绝接过幽冰石,紧紧握了握。

  “可惜了凝霜丸,竟被她白白糟蹋了。”玉溯叹道。

  “有雪山晶就够了。只要神龟有一丝破绽,老龟之心就是我囊中之物。”幽绝道。

  玉溯微笑点头:“她知道你去了东海,一定会去救你用自己最得意的雪山晶,救自己最深爱的人。”

  幽绝回至客栈房中,榆儿尚在熟睡,嘴角微微勾着甜蜜的笑意。

  他俯下身来,柔唇微微落在她脸颊上,指尖轻轻滑过她柔顺的发丝,痴然望了她一回,起身向门外走去。

  忽然又立住身子。

  他并不想回头。

  但终于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此后再相见,她会是何种模样?

  自己又该以什么面目再见她?

  幽绝终于转身出门而去。

  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孤身一人匆匆向东海而去。

  清晨,榆儿睁开眼来,不见幽绝。

  店里店外寻了几回,人影全无。

  越是找寻,榆儿越是心凉。

  他就这么不告而别了吗?

  榆儿再次回到空空的客房中,关上门来。

  突然发现门后贴着一个信封!

  榆儿急忙拆开来,一张薄薄的花笺上只写了两个字:“东海”。

  榆儿急忙推开门窗四处张望,哪里有送信人的影子?

  “哼,就会玩阴的!总有一天我非要揪出你的真面目不可!”榆儿心中恨道。

  幽绝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捕杀神龟。

  那些人定然也知道雪山晶之事,巴巴地递了这么一封信来,就是要逼着我用这雪山晶相助幽绝。

  可恶的是,幽绝就这么赶着去送死去了!

  此时,已无法多想,榆儿当即催马离了净月城。

  很快,她身骑白马的身影亦出现在幽绝绝尘而去的道路之上。

  幽绝,一定要等着我!

  两个禁军暗使悄悄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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