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若跟他交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栗原皱眉道。
“连你也没把握吗?”榆儿亦有些忧虑浮上脸来。
“所以,在皇宫中不可露了行迹,万事都要小心。”栗原道。
榆儿点点头。
“不过,万一惹了事,还有一个办法。”栗原道。
“什么办法?”榆儿忙道。
“赶紧跑啊!”栗原笑道,“我驮着你,保证那老道只能吹胡子瞪眼。”
“这个你倒挺拿手。”榆儿亦笑道。
“对了,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弹那个皇帝?”榆儿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来,又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用翅雏对付他。”栗原道。
榆儿便将雾海村及辰州城中之事略说与他。
“所以你就到皇宫来了?”栗原道。
“是啊,好容易养好了伤,今晚特意出来寻这皇帝。”榆儿道,“你既这么讨厌他,干嘛拦着我?”
“方才你也看到了。”栗原道。
榆儿便不言语。
“雾海村辰州城一事确有些过了,想些办法,让皇帝重新下一道法令即可。”栗原道。
“想什么办法?”榆儿道。
“暂时没有。”栗原道。
“那我回去了。”榆儿跳到殿中央道。
“回青罗峰?”栗原道。
“你猜。”榆儿回身对他笑道,说着便闪身出了殿门。
栗原忙跟出,紧随着她。
榆儿一路跑到蒹葭宫,跳进宫墙内。
软榻之上,宁葭仍在熟睡。
榆儿现了原身,蜷在她身旁亦睡了。
“原来躲在这里。”栗原立于宫墙之上笑道。
永平帝到得怀化大将军费横府中,费横连忙接驾。
“费将军,迟越之战告急,亟须增援。”永平帝道。
“请求多少增援?”费横道。
“五万。”永平帝道。
费横便知永平帝为难之处。
北方御风战事亦是吃紧,西方明丹虽暂降,但防御兵力并不敢松懈,如今净月城可增援的兵力有限。
费横跪地请旨:“下将可带两万将士增援。”
永平帝将他扶起,道:“费将军果然胆识过人,孤王就交托给费将军,天明便启程。”
“是。”费横道。
五更方过,定平校场大军已经整装齐备。
费横及同行军士的男丁皆齐集校场为大军送行。
永平帝赐下行军酒:“费将军,马到功成!”
费横领过酒,一饮而尽,上马出发。
永平帝望着遥遥而去的大军队伍,心中道:“父皇,你将浣月托与我,我必会竭尽全力保浣月平安长久。”
驰天庄。
躺在床榻上的尊主整个人蜷在一起浑身大汗淋漓正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低吼。
自从幽绝用麒麟之力为他治伤以来,就算是在没有病发的时候,他也时常疼痛难忍,尤其是夜间。
有时候整整一夜都被断断续续的痛苦折磨得无法入睡,淋漓的大汗一身一身地出个不停。
子卿余兴等人都是日夜尽心,不敢有半点疏忽。
幽绝心中更是自责不已,都是因为自己妄用麒麟之力,才害得师父更加痛楚!
待尊主的痛楚渐渐消去,幽绝等才自尊主房中退出。
幽绝独自来至园中,举起猿杖,挥出一记红白的光芒。
他心中疼痛,练了很久,也停不下来。
微风不动,明黄色的扶桑花却纷纷洒落。
夹杂着时不时迸发的雪白赤红的光芒。
光芒过处,空中的扶桑花碎裂成粉,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廊下一人远远望着扶桑树下的腾跃起伏的身影自言自语:“朱厌之力又精进了。”
长衫玉箫,正是子卿。
忽闻一个声音道:“麒麟已息,朱厌之力自然可再进一层。”
子卿连忙回头,正看见一人缓缓走来。
白衫细绣,脸色苍白,高大却略显瘦弱,却是尊主。
方经过一番折磨,他显得更加孱弱了。
这都是幽绝强驱麒麟之力所致。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子卿还是心有余悸:“尊主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万一……”
尊主停在子卿近处,望着扶桑花下红白光芒中闪动的幽绝的身影,缓缓道:“子卿与幽绝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依子卿看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神思敏捷之处,堪以为叹,胆识谋略亦堪当重任。”子卿道。
“还有吗?”尊主道。
“待尊主之心,便是子卿等旁人,亦感于怀。”子卿道。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尊主微微笑道,“恐怕更适合修麒麟之力。”
“这……”子卿有些疑惑地道。
“朱厌与麒麟,同时存于他体内,两股相逆相冲的气流,为他一念所左右。若心怀恨恶则朱厌之力喷涌,若一念为仁则麒麟之力蓬勃。他若先遇到的是那个人,也许就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尊主遥望着青峰上辽阔的朗朗晴空,微微收缩着眼睛。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子卿望着扶桑花下的红白光影,有些慨叹。
“是啊,真是奇妙。”尊主微微笑道。
“难得他待尊主一片赤诚。神龟之战,他受伤颇重,多亏了麒麟之力,治好了他的伤。”子卿道。
尊主望了子卿一眼,笑道:“他明知麒麟之力与朱厌之力互不相容,为何还要修习麒麟神力呢?”
“当时伤重在身,以治伤为要,理所应当。”子卿道。
尊主摇摇头,向子卿道:“他回到驰天庄,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子卿回想起那日情景,回道:“那日我与暗听在外已见他回转,正是担忧他以麒麟之力……”
说至此处,愕然道:“难道,他是为了……”
“现在,子卿当知我所言不虚。”尊主微笑道。
“他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子卿点点头道,“不过,尊主为何要答应他?”
“我已把过他的脉象,麒麟之力虽修为日进,但尚未成势,当无大碍。”尊主道。
“原来如此。”子卿道,“经过这一次,他该相信麒麟之力于尊主有害无益,更可专心修习朱厌神力了。”
“不错,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尊主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青龙木印合朱厌之力种下封印,麒麟之力恐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了。”子卿道。
“青龙木印与朱厌之力固然形成了强大的封印,但是,被自己选中的人封印,恐怕麒麟也没想到吧。”尊主的笑带着些许嘲讽。
“自己选中的人?”子卿不解地道。
“尊主。”余兴走来,向尊主行礼道,“勿横正在正厅等候。”
“走吧。”尊主望了望尚在迷离闪烁的红白光芒,转身离去。
扶桑花不再坠落。
幽绝收了猿杖,立于扶桑花树下望了一回。
枝上方开的明黄之花已几乎落尽。
他回转身来,踩着满地碎落的花瓣,缓缓走出。
“练完了吗?”子卿立于廊下,望着他道。
“练完了。”幽绝道。
“那就歇着吧。”子卿转身走出。
“子卿。”幽绝忽然叫住他。
“何事?”子卿回头道。
“厚土之术,何处可得?”幽绝望着他,眼中充满期盼。
“我亦不知。”子卿道。
“子卿亦不知吗?”幽绝显得很失望。
“其实,永生之物,并非只有神龟之心。”子卿道。
“尺无重明斩刑,神威难撼,独惧佛铃,佛铃透耳穿髓,皆听号令……”幽绝道,“万年冰芝不知藏在重华山何处,又有尺无重明斩刑这三个神兽看守。这三神兽独惧佛铃,而佛铃至今还毫无线索。没有佛铃,冰芝根本无从着手。”
幽绝不止一次去过重华山。
重华山顶,除了银白,还是银白。
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没有一根草没有一棵树没有一只飞鸟。
冰芝在何处?
佛铃又在何处?
幽绝在重华山找寻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去重华山寻找冰芝的情景。
在那里,他把重华山顶的每一寸雪地重华山下的每一处草木,都细细寻了无数遍。
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他颓然跌坐在山脚,呆望着面前的一湾幽潭。
潭水?
他忽然连忙跃起身来。
这水中,还未寻过!
当即跃身跳入潭中。
一入潭中,立刻感到刺骨的冰冷。
幽绝运起朱厌之力,白光微闪,渐渐不再觉得冰冷,便在潭水之中细细搜寻。
然而,来来回回,寻了不知多少遍,毫无线索。
只好再回到岸上,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又往山顶爬去。
重华山顶,仍然只有一片雪白。
他趴倒在冰雪之上,粗重地喘息着。
冰芝,究竟在哪里?
佛铃,又在哪里?
“子卿,没有佛铃,找不到冰芝,究竟该怎么办?”幽绝眼中泛出了绝望的痛楚。
神龟就在东海,自己却无法为师父取得神龟之心。
对于尊主下一次的旧疾发作,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
自己是不是真的救不了他?
真的只能眼睁睁地就看着他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死去?
子卿走近他,将一手搭在他肩上,道:“幽绝,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救尊主,神龟之心并非不可得。”
听到神龟之心这几个字,幽绝心中一阵痛楚,摇头道:“师父已说过,朱厌之火性正被神龟所克,我根本无法杀了那只老龟。”
“尊主已说了,虽然朱厌火性被神龟所克,但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帮你。”子卿道。
“师父说了?是什么东西?”幽绝疑惑地道。
子卿望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万年雪山晶。”
“万年雪山晶?”幽绝道。
“没错。”子卿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幽绝眼中蓦然抖出奕奕神采来,直盯着子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