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甘宁与蒙特利亚教授选择在流浪吧的一间小屋内见面一样。
有关二零零九年末这次冬狩中事故的所有严肃讨论,都被局限在几处隐秘而安静的角落里。虽然事故现场出现疑似校外传奇力量的痕迹,却意外没有在第一大学内掀起多少波澜。
即便校外,寥寥几篇报道与传闻,也都集中在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上。
比如这次冬狩改制是否符合联盟制定的年轻巫师发展需求、金钱取代个人能力成为冬狩中举足轻重的要素、以及苏施君再一次担任了宥罪猎队的指导老师——尤其最后一条,获得的报道最多。
因为到目前为止,不论青丘公馆还是郑清,都还没有正面回应一个多月前《每日号角报》那篇文章的隐晦指控,这给了传言非常充裕的生长空间。
除此之外,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与更近一些的圣诞节,也在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年轻巫师们的注意力,与之相比,十月份的校猎会似乎都变成去年发生的事情了。
对签署了一揽子沉默契约的宥罪猎队年轻巫师们而言,眼下这种状况并不陌生。在他们短暂而漫长的一年半大学生涯里,已经容纳了太多秘密,就算有志于‘金羽毛笔’的辛胖子,也没有对学校的安排抱怨太多。
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星空深处的光芒过于光怪陆离,少一些了解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唯一让大家比较在意的,是他们不能去探望朱思。
“学校表示情况都在掌握中,朱思现在很安全,也很健康,”郑清总结着自己收到的消息:“……迪伦托经常进出校医院的同学悄悄打探,也没有找到朱思的病房。”
周四上午的魔药课后,宥罪猎队几位年轻巫师聚在一起,互相沟通着打探来的消息,拜托迪伦打探消息的是郑清,身为星空学院的学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校医院。
“如果她真的很健康,自然不会在校医院;如果她现在还没有康复,学校也不会冒险把她安排在校医院里。”
萧大博士推了推眼镜,做出一番似乎有点道理的推论,然后看向在场唯一一位女巫:“边缘猎队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虽然巨手落下之处位于边缘猎队的猎场,但他们在乌鸦出现前便失去了意识,因此反而没有受到来自星空的污染,这两天并没有接受学校的健康与安全测评。
“菲菲也说见不到朱思。”
蒋玉通报着她从女巫那里得到的消息:“倒是尼古拉斯,这段时间一直往北区跑,四处打听有关乌鸦的消息。”
郑清下意识扫了一眼尼古拉斯的座位。
空无一人。
朱思遇袭的时候,作为边缘猎队最后一个昏死过去的猎手,尼古拉斯瞥见两个带着乌鸦面具的身影,这也成了他念念不忘的唯一线索。
身为‘请给我一只青蛙’运动的校内代言人,尼古拉斯在北区巫师中已经积攒了相当的人气,而人数日渐增长的北区巫师也渐渐可以为他提供越来越多的帮助。
“那些乌鸦。”
宥罪猎队的队长低声都囔着,摇摇头,并不看好边缘猎队队长的努力:“如果它们那么容易被抓住,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不论是宥罪猎队自己四处打探,还是通过七宗罪或者其他组织的渠道,都找不到那些乌鸦任何痕迹。
但这一次乌鸦们再次出现,并袭击了朱思,却肯定了郑清之前的某个猜测。
“我们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我们之前讨论的那种可能性——那些乌鸦是在做与妖魔血脉有关的非法实验。”
年轻公费生环顾左右,斟酌道:“上一次校猎赛,因为它们的袭击,导致我们直接在猎场上昏睡过去;这一次它们又袭击了朱思……而且,如果没有猜错,开学前试炼时我们遇到的那些食人魔以及后来猎队训练时的意外,都是它们在搞鬼……我们总要做点什么……”
辛胖子率先响应道:“我会继续在编辑部查看相关实验材料,希望能找到一些历史上进行相关实验的巫师名单。”
“那我负责图书馆。”萧笑也点点头,却提前打了预防针:“但我很怀疑学校会不会把这种危险材料放在公共借阅区域。”
“我找我哥帮忙。”张季信的信息来源总是那么单调而有效:“这一次校猎队也在外面吃了亏,肯定会更上心的。”
郑清满意的拍了拍手。
“迪伦与蓝雀那边我通知,也让他们留意一下。”说着,他目光转向猎队唯一一位女巫,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有点心虚,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度:“嗯,还有杜泽姆博士那边,我们抽时间再去拜访一下……”
“嗯。”蒋玉抿了抿嘴,轻声答应着。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突然令气氛变得微妙而古怪起来,其他人纷纷移开视线,想要假装没有注意到这种诡谲的氛围,即便迟钝如张季信,也忍不住挠了挠头,嗅到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异样。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红脸膛男巫非常老实且诚恳的开口询问。
郑清干笑一声。
“周日是d&k开业一周年纪念日,如果你哥哥有时间,欢迎他去捧场。”年轻公费生巧妙的换了一个话题。
萧笑诧异的看了男巫一眼。
“真稀奇。”
他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挖苦:“你竟然还记得一周年纪念日……我以为你满脑子都只剩下乌鸦、猫与狐狸了。”
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郑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余光瞥见胖巫师身后抽屉里的一叠报纸,话题转换如风:“对了,胖子,我们参加‘健康评估’的这几天,学校有没有什么出圈的新闻?”
胖巫师瞟了他一眼。
“新闻没有,旧闻倒是有一篇。”他抓着那沓报纸,冲郑清晃了晃,笑容中充满了恶意:“你确定想看?”
郑清非常努力的思考了几秒钟。
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惹过什么麻烦,于是冷笑一声,勇敢的接过那沓报纸:“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旧闻是我不敢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