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望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杨书,有着同情。
无衣说:“你兄长杨砚虽然长年行商,生意做得很大又很多,其实钱挣得不是很丰厚。一年前,你兄长来了泾州,认识了一位域外女子,在这里成了家。自从定居在泾州后,你这位嫂子将你兄长的所有银钱,都投在了泾州街的街面铺子里。生意不错,日进斗金的,家中仆众多,家宅厅院很是气派。你又添了一位小侄儿,杨砚现在迷上了雕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美娇娘,小嫩崽,自然是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对!这个词用对了。”
杨书毫无表情的沉默着。无衣轻咳一声,以掩饰刚才的喜态。
无衣继续着说:“杨砚定居下来后,与坊间邻里并不怎么走动。街邻的也不敢十分肯定,那个也叫杨砚的就是你要找的兄长。于是,我翻墙进院,差点被杨砚捉去了送官。亏我口齿伶俐,说你娘病下了,说你为了找他,钱两都花没了,现在饿得直饮井水充饱,夜晚靠在街巷角落里睡着。说了很多的可怜你的话,你兄长才动了点情,给你两锭银,让你回家去。你兄长还说了,你也要将家里的产业打理打理。”
“咚!”一声,吓得无衣从座位上直接跳了起来。只见杨书手握拳头砸在桌子上,阴沉又气愤的神情。
无衣聪明地说:“杨兄,我回去了,明日有空闲时再来看望你。你兄长的府宅在富丽坊。”
无衣出了客栈,很是气愤的神情又摇了摇头说:“这个杨书还真是好脾气,要是我,直接打上门去。如果真的是我遇上了此类事,或许也只是生气着没动静的。”
第二日,无衣穿戴齐整又整洁着,早早地来到了潘府,安安静静地等在大厅里。
小雅见到无衣一改昨日的穿着随意,笑着说:“无衣小兄弟,今日怎么变得这么斯文呢。今日的这般穿着,姐姐还以为是哪位姑娘家来了呢?”
无衣一笑说:“小雅姐姐高贵雅气,一跑一跳地都是那么显得优雅,裙摆都不见起皱的。无衣被您雇用了,就是小雅姐姐的人了,这出门走动的,无衣不能有损了小雅姐姐和潘府的,声誉和形象了。”
小雅乐了说:“姐姐不赏了你,都觉得对不住你这张嘴的。”
无衣说:“那是姐姐心善,心疼着无衣,给的赏。无衣谢了姐姐的赏。小雅姐姐,今日准备去何处呢?”
小雅说:“先不忙。无衣,你的名字是《诗经》里的一首《无衣》的无衣吗?”
无衣不解神情说:“《诗经》?不知道是什么。我名字是大秦国的军歌的歌名。”
小雅笑了问:“对呀。你父亲是军中将领喽?”
无衣说:“我爷爷做过军中将领,名字是爷爷起的。”
小雅说:“这就对了,你也是将门之后。你可识字?”
无衣“呵呵”一笑说:“没学过字。〞
小雅问:“你想识字吗?”
无衣说:“想呀,可是没有时间去进学堂。若是进了学堂,就挣不到钱了,吃不饱饭的。”
小雅说:“以后在姐姐这里,你上午学识字,下午做事如何呢?”
无衣问:“小雅姐姐,那工钱怎么算呢?”
小雅说:“工钱照付,一文不少,一句不悔。”
无衣却显露出质疑的神情。
小雅对无衣笑着问:“怎么了?怕姐姐对你有着别有用心嘛。”
无衣说:“不是。小雅姐姐这般貌美,心地定是慈悲如菩萨般。相由心生嘛。无衣甘愿为姐姐做任何的,力所能及之事。”
小雅欢喜地一笑说:“你这张嘴呀,舌灿莲花的,姐姐可是记下了,你今日所说的。今日你先熟悉熟悉府上的环境,和府中的规矩。从明日起,只要进了潘府就得按府中规矩来。锦奴,带无衣去,再去带无衣看看那间书房如何?”
锦奴领着无衣出了大厅,小雅很有信心地望着离开的无衣笑了。
下午,无衣拎着小酒壶进了客栈。
伙计林子过来问:“无衣,是来找杨公子的吗?”
无衣说:“是啊,他在不?”
林子说:“他被接走了,快正午时,来了一位娇美的女人将杨公子接走了,还给杨公子退了客房呢。”
无衣猜测着说:“娇美的胡女!莫非是杨公子的这个嫂子。”
林子纳闷了说:“嫂子还有这个、那个的?你说什么呢?”
无衣说:“这酒你喝吧,带回去定是被我娘,问个子丑寅卯的。”
无衣将小酒壶送给了林子。
林子笑着接下了小酒壶,对无衣说:“那多谢了。”
无衣出了客栈,不由纳闷了起来说:“什么情况啊?杨砚不是说,不相见了吗?只有等着杨公子来找我了。”
无衣进了潘府后,上午跟随小雅习字练字,下午领着小雅和锦奴闲逛在泾州城里。近傍晚时,无衣见马车在身后慢行着。
无衣对小雅说:“小雅姐姐,你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了,坐车休息吧。”
小雅说:“坐了一下午的车了,再多走动走动吧。"
无衣关心地说:“小雅姐姐,你不累乏吗?”
小雅笑着说:“无碍的。”
无衣赞叹道:“小雅姐姐比其她贵女少了娇气,真是难得的。”
锦奴很是赞同的向无衣点点头。
小雅停下了脚步,只见杨书在潘府外,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
锦奴对小雅说:“小姐,那是杨书公子吗?”
无衣见到杨书时不由一愣,思忖道:“杨兄来潘府干吗?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在潘府。这么说,杨兄不是来找我的。啊!是找小雅姐姐的吗?”
小雅说:“看他举棋不定的神情。我们在这里待上一会儿,看他如何决定着。”
无衣说:“小雅姐姐,杨兄定是找你的,去见见他呗。”
小雅说:“是吗?他连门都不想进,我见他有何意呢?”
杨书站在潘府外思虑了后,还是很痛苦的神情离开了。
无衣好气恼的神情说:“杨兄,你这不是不喜欢小雅姐姐,而是不敢呀!”
锦奴生气了对无衣说:“你别瞎胡说,什么喜欢小姐的。”
无衣说:“我没瞎说也没胡说,锦奴姐姐你想想,杨兄若是进了府中,也许是找老爷或是小雅姐姐的。进府找小雅姐姐,老爷必定不会答应的,也是不合情理的。如果是想着进府而又未进府,那必定是想见小雅姐姐的。因为进府会见不到小雅姐姐,不进府又想见小雅姐姐。所以,杨兄才那般的想进又不进,不进又想进的纠结着。小雅姐姐,无衣说得对吗?”
无衣一溜串的话语,替杨书解释着为何在府外一直徘徊着。
小雅娇美着笑了,对无衣说:“你多大了呀?还懂得杨公子心里想着什么?”
无衣忽然问:“小雅姐姐,你喜欢杨兄吗?”
小雅愣了愣。
锦奴说:“无衣,你放肆了,不知道府中有规矩吗?”
无衣笑着说:“这是在府外呀,不必守着府中规矩的。小雅姐姐若是喜欢杨兄,可不要错过了一段才人佳人缘分呐。”
锦奴好笑着神情说:“你当你是说书呢,净瞎编排。”
无衣小声地对锦奴说:“锦奴姐姐,你不觉得小雅姐姐和杨兄很般配吗?”
锦奴说:“你个小孩家家的,谨言慎行着。”
无衣乖乖的不言语了。
小雅对无衣说:“无衣,你先回去吧,明日别迟了。”
无衣见小雅和锦奴进了府,不由叹一声说:“哎!明明是你有情,她有意的。这是干嘛呢?我看着都觉得着急。”
无衣在巷口碰上了林子。
林子说:“无衣,我正等着你呢。”
无衣问:“找我有事吗?”
林子说:“下午,杨公子来了,说是找不着你,让我告诉你,晚上约你去醉星楼。”
无衣谢过了林子,高兴着进了醉星楼见到了杨书。
杨书正等着自己,已经点上了一桌的好菜好酒。
无衣甚是感动说:“杨兄,你太客气了。上这么好的酒楼,这里的酒菜可贵着呢。杨兄,你知道嘛,一日不见,如……?”
杨书笑着接上说:“如隔三秋。是吗?”
无衣笑着说:“啊!对,我可是隔着九秋嘞。”
杨书笑了笑说:“我也想你。”
无衣很是满意地说:“我去客栈找过你。”
杨书说:“听小林子说了,看到你就没有烦恼了。原来生活还有像你这样过得没忧没愁的。”
无衣闪了闪一双大眼睛问:“杨兄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杨书说:“我明日要回京了,能结识于你,我很幸运!再艰难、再困惑的日子都能嬉笑着度过,泾州一趟不虚行。”
无衣似懂了的神情,咧开嘴笑着。
杨书说:“人见到了,平安活着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无衣很赞同地点点头。
杨书说:“无衣,你的酒量不小嘛,练出来的。”
无衣饮下一大碗的酒水说:“出门混江湖的,以酒为先。酒品评人品!大诗人李白就是酒仙呀!说白了,李白就是酒鬼,千杯不醉,这话有假。但是,几坛酒对我秦无衣来说,不在话下。因为,我有法宝。我师父传给我的,现在不需要用法宝呐。这酒日日喝着,都被我降服了,它进了我的肚里,就听话了,不作怪呢。”
杨书好笑着起来说:“法宝!是不是喝酒之前吞下‘解酒丹’呢?”
无衣服了的神情说:“杨兄连‘法宝’都知道。你真的不是江湖中人?”
杨书故作神秘神情,笑而不答。
无衣说:“杨兄明日回京了,想不想再见一个人呢?”
杨书好奇地说:“再见一个人?什么人?”
无衣说:“潘小雅潘小姐呀。”
杨书窘态地笑了笑说:“萍水相逢,这天地之大,不知道日后可有再相逢之时。宁愿失之交臂,也不留空相思。”
无衣说:“我虽然不明白,但是大概知道了,没有希望的愿望,不如不许下愿望。是吧!”
杨书不由自嘲起来说:“我竟然和你说起这些,失态了。”
无衣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呀,字识得越多,书翻得越厚,人就越呆板。不过呢,杨兄说的也有道理,相见不如不见,要不今晚你大醉一场!”
杨书说:“你多大呀?这么着急儿女情长,你应该先立业。”
无衣来了精神说:“就是考状元,是吗?”
杨书说:“你若想进京城,一定要先来找我。”
无衣欢喜地说:“一定的。”
醉星楼里酒桌的客人们,推杯换盏热闹着。灯火盈亮,客众喧闹,这般热闹气氛感染着无衣,一副欢快的神情。
杨书的笑容很是牵强的,欢笑中有着苦痛和难言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