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点燃一盏火炉,柴火是洞明从大门口捡的枯枝落叶,火势从零星一点逐渐扩大至熊熊烈火,柳相盯着火焰根源,想了想,轻声道:“还有十六年。”
“嗯?”
门口的洞明似乎没听明白,却也不敢多问。
柳相目光清冷如野狐河倒映下的明月,他对洞明道:“看可以,别再做多余的事情,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虽说是世间最古老的生灵之一,但在这方面依旧眼力不够。我之前的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才没出岔子,你若是做的太多,惹怒那位谋求后事的南华仙人,对方不顾最后一点大道残存势斩你的话,我可管不着。”
张釉,贾红筲,吕宗良,三人的命运脉络在邋遢少年见到少女的那一刻起就产生纠葛,这一切自贾红筲来到梨园门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道家出身的南华仙人俯瞰云端,随着光阴流水流淌而等待。
柳相是看见了某些个不太一样的未来画面从而顺水推舟。
一个是对人间有恩的上古仙人,一个是此刻大山之主,这才有了平等对话的机会,二者之间,条件缺一不可。
相比之下,洞明就显得无比可怜。
本身记忆,心性,残缺不全,连自身大道根基都无法更上一层,涅盘境巅峰,在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神仙老爷,加上洞明自身所诡谲莫测的术法神通,一般地仙稍有不慎都得饮恨当场。
可行走天下的洞明在柳相与南华仙人面前,如一粒蜉蝣面对青天。
不纯粹是境界上边的相差,而是所知所想的前后距离太大。
所以,洞明在没有柳相的亲口授意之下肆意波动命运脉络的话,很容易在某个不易察觉的细微处出现纰漏。
先不说那位南华仙人的脾气好不好,单单道家将斩妖除魔为己任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在这天王山脉之内,洞明又与柳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估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不是猜想,而是事实。
因为在柳相与南华仙人第一次见面时,后者就说过一句话,“斩妖就算了,不如除魔一场?”
所以,在柳相眼中,洞明一直都是个可怜虫。
门外,扯了扯衣襟,洞明郑重其事的一点头,难得严肃道:“明白。”
屋内,柳相拿起那卷书籍,随手抛掷入火炉中。
就这么静静看着书籍被火焰一点点蚕食殆尽......
荣昌镇这些年在各类捐赠之下,开水路,通驿站,修大道,来往行人都将其作为一条旅游边界观赏山野的必经之路,有人就会有生意,有生意也就有了钱,有钱则带动地方繁荣昌盛。
到如今,无论是来此停留的外地人氏还是本地百姓,都会在私下里或者饭桌上赞叹一句:荣昌荣昌,这名字起的确实很好。
随着水路通畅,管道阔建,慕名而来听镜花台唱戏的客人愈发增多,生意越来越红火。
三年时间,贾红筲的名气早已传遍整个州城,如今的少女早已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光景,身段愈发窈窕,眉眼彻底长开,愈发动人心弦。
唯一不变的,是少女那份令人心疼的柔弱气息。
今夜,戏曲落幕,客人散去,戏楼重新恢复宁静。
张釉与贾红筲并肩站在庭院石桥上,对水赏月。
“接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咱们这戏楼得阔建一倍,练功房,厢房等都得往后挪一挪,将这份庭院作为招待宾客歇息赏景的地方,到时候再此地重新盖一座戏台,专门赚有钱人的大钱。”
镜花台的生意愈发红火,戏楼能够容纳的客人就显得少了些,这三年张釉的班底一直在扩建,也有不少成了角儿的戏子,只是没有贾红筲的名气大罢了。
张釉指向某处对比繁华街市人烟相对稀少的街巷道:“我已经和那边的地主谈好,过了今年就可以动工。”
然后,他牵起贾红筲的手,继续道:“等寨子扩建完,你若不想继续劳累的话,咱们就不唱戏了,安安稳稳经营班子。”
贾红筲依偎在青年肩头,淡淡笑意爬上脸颊,“真舍得?”
从上台到现在也不过几年光景,若是她突然退居幕后,镜花台的生意必将受到影响,可能未来好些年都无法恢复现在的光景。
张釉道:“我赚钱就是为了花钱,如今不说家底有金山银山,起码养活你还是足够的。”
贾红筲点点头,“都听你这位班主大人的。”
她喜欢戏,这不假,可她更喜欢平静安稳,相夫教子的生活。
张釉低头对贾红筲言语道:“我在柴火观那边让老真人帮我们挑了个良辰吉日,两个月之后,咱们就成婚,到时候啊,你就是咱们镜花台的班主夫人,银钱一事都得你来亲自过手,我呢就负责在外挣钱,你负责数钱,开不开心?”
贾红筲眼眸弯弯,不过旋即故作忧愁道:“要是钱太多,手抽筋咋办?”
张釉开心大笑,“那不是说明你相公我有本事嘛。”
在他眼中,男子赚钱,女子花钱,天经地义。
张釉于身后抱住贾红筲的纤细腰肢,将下巴搁在少女的肩头,玩笑道:“我老张家三代都是单传,以后咱们可得多开枝散叶才行。”
贾红筲脸颊微红,不敢侧头去看那张俊秀脸庞,皱了皱鼻头,嘟囔道:“又不是猪......”
他们的互相喜欢,就像一场早已注定且无法更改的命运,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没有轰轰烈烈的波澜壮阔,只有如庭院溪涧的源远流长。
就在二人肆意畅想未来之时。
庭院的廊道拐角处,有个不再邋遢,早已褪去一身无赖气的年轻人站在廊柱后边,见到郎情妾意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ps:今天上班用手机看才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了,橙瓜码字吞字数了,靠!还得重新写。后面再有两张就告一段落。
今天先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