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十五日,“行书大试”第一轮比试结束,共六百名新生弟子参与角逐。按一局定输赢的规则,也就是有三百名弟子进入第二轮大试。
弦月要求在开始第二轮大试前加一天的缓冲日,让所有晋级弟子稍事歇息。
当晚,月光照在空荡荡的比试场上,只有弦月一人在这里沉思徘徊。不久,天际有一道雪光向着弦月这边落下,来者竟是风饮言。
“很高兴,你还是来了。”弦月笑道。
风饮言翻了弦月一个白眼:“我也要感谢你当初没有阻止我去‘藏锋阁’,就当我是还你个人情吧。”
弦月切入正题道:“‘行书大试’即将进入第二轮,这里的‘四方台’也将在明天切换至‘第二阶段’,‘他们’也会渐渐显露。但我没想到的是,此次会有‘雪狱冰魄’出现。此物产于‘前朝五界的背面’,能够轻易冰封一个世界,难以察觉和驾驭。所以需要由你来坐镇,凭借‘天尊冰核’预判并发现,我们一起将其灭杀!”
其实弦月找风饮言来帮忙,内心还是有顾虑的。毕竟风饮言体内的“天尊冰核”和“阴极疯魔”只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一旦遇上“雪狱冰魄”是否会让她再度坠入魔障?如弄巧成拙,风饮言将不再是助力,而是阻力!
风饮言也深知此节,知道弦月乃是无奈之举,索性洒脱道:“天降大任,我必全力以赴。而且‘沧海之霖’已铸炼初成,到时指不定也能派上用处。”说罢,腰际寒光一闪,一对造型奇形的圆环出现在她的手上,正是用“封神石”融合了“蚩尤之泪”的武器。
在当初熔炼“封神石”遭遇瓶颈之时,风饮言的铸剑大厅内突然出现过一名青衫怪客(见第七十一回),这个身影和他散发出的气质实在像极了她内心深处的姜霖。虽然至今都无法确定那人的身份,但她始终都是这么认为,所以在武器的命名上也加入了“霖”字。
看着这对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双环,弦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是风饮言是一个不稳定的炸药,那么这对叫做“沧海之霖”的双环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在青泉区的另一边,不起眼的“烟流带”的角落,有一束暗芒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而降,最终无声无息地落地。定睛一瞧,竟是最初姜霁始终背着视为宝贝,后又被神秘青衫客取走的“沧海战匣”!
第二日,虽然没有比试,但晋级的新生弟子们都留在了“青泉区”抓紧操练调整心态,以求在第二轮大试中再获佳绩。
今兮和惜泠一早便赶去了“青泉区”三大试炼所之一的“易海厅”。
“‘易海厅’内是个大猎场,可获得稀有珍兽的皮甲和一些高阶的药材。之前在‘云海潭’我没能拿到‘牵魂草’,这次再去碰碰运气吧。”惜泠挽着今兮的手臂,一路有说有笑。
今兮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牵魂草’?这草药有什么用?”
惜泠忽然变得讳莫如深起来,但她又知道自己和今兮有着奇妙的感应,如果欺骗绝对瞒不过他,只能道:“今哥,不是我不肯说。只是……草田师伯和丹谷师姐不让我们说,所以……你不要讨厌我哦。”
今兮将手指按上惜泠的樱唇:“傻丫头,你在药芦自然要守那里的规矩,我又怎么会怪你?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由于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备战第二轮的大试,“易海厅”入口的人数出奇的少。今兮和惜泠刚在执事那边录完信息,准备进入狩猎大厅,忽闻身后有个女声呼道:“等等。”
“这声音怎得有些熟悉?”今兮蓦然回首,只见一名银发女子汹汹而来,竟是风饮言。
“饮言姑娘!”
“饮言姐姐!”
今兮和惜泠万没想到会在“行书巷”内遇到许久未见的风饮言,还不待今兮上前打招呼,风饮言竟似毫不认识他,从他身旁穿过,径直踏入“易海厅”内。
“饮言姐姐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惜泠与今兮愕然相顾,于是紧跟而入。
狩猎大厅,仿似一个巨大而深邃的方形深井直通上方,四壁错落镶嵌着一间间大小不一的兽笼,不时能听到不同兽类的呼吼与嘶鸣。
除了今兮惜泠以及突然出现的风饮言外,还有四名弟子参与试炼。
“饮言姑娘。”今兮亲切地上前打招呼,却不料风饮言脸夹寒霜,手中一束冰弹破指而出,他急忙侧闪,身后的墙面结起一片冰晶。
“莫不是她体内的疯魔挣脱了?”今兮心里想着,大呼道,“饮言姑娘,是我啊。”趁着背对那四名弟子的时候,他撤下伪装面具,向风饮言表明身份。
“哼。”风饮言丝毫不为所动,竟又射来一道冰弹。
这时,其他四名弟子按捺不住,其中一人骂道:“这位姑娘为何如此蛮横?这里是狩猎大厅,你的行为会惊动这里的群兽,会害了大家!”
惜泠也急忙劝道:“饮言姐姐,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惜泠。”
风饮言冷哼道:“我是来取‘冰狮鹫’的‘寒血胆’的,你们闪开!”说罢,那面被她冰弹击中并结满冰晶的墙面訇然裂开,一只狮身鹰头长有一对坚实羽翼的怪兽冲将出来,它浑身蓝烟滚滚,说不出的寒意凛冽。
“疯子,这女人是个疯子!”那四名弟子见风饮言的举止完全不计后果,修为明显又远高于他们,已有了撤退之意。
今兮的眼神愈发复杂,因为他发现风饮言并没有入魔的迹象,那为何她要这般冷漠于己,又举止暴力冲动?
风饮言已和冰狮鹫战成一团,每次出手都是一团令人心悸的暴雪,直打得冰狮鹫节节败退。冰狮鹫不甘怒吼,一蓬蓬冰焰夺口而出,向着风饮言愤怒狂燃。风饮言抢先一步,手中凝出一柄冰雪巨剑,回环刺削之下,将冰焰破碎殆尽,随后对着冰狮鹫猛砍十余剑,直接让对方悲呼趴地。
“饮言姐姐打起架来怎么比那么楚昭然还不要命。”惜泠在今兮的掩护下躲在“相”界中,阻隔周遭澎湃的寒潮。而那另外四名弟子可惨了,还没来得及逃走,已是银装素裹,愣是被冰在了原地。
按理说到了风饮言这个程度的修为,适才战斗的消耗并不算大。但看她喘着粗气,饱满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她对冰狮鹫所采取的的攻击并不是什么奥妙的功法,纯粹是在用蛮力一阵疯砍猛劈!
与其说这是打斗,不如说是在泄愤。
眼见冰狮鹫已无还手之力,风饮言瞥眼间看到惜泠像一只受惊小鹿一般钻进今兮怀里,眼中寒光更甚,手中冰雪巨剑暴飞而出,直接将冰狮鹫钉在了墙上,惹得墙面一阵怒颤,不少牢笼里的野兽已被激怒,发出挑衅的吼叫。
下一刻,冰雪巨剑和冰狮鹫同时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一只蓝色颗粒缓缓落在地上,应该就是风饮言口中的“寒血胆”。
“呀,今哥你看。”惜泠惊讶地发现,冰狮鹫所在的牢笼里面种植的一些造型细长的紫色草药,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牵魂草”。
风饮言并不和今兮惜泠搭话,自顾去取地上的“寒血胆”。而惜泠向着风饮言礼貌微笑,随后小心翼翼地进入冰狮鹫的牢笼,准备去采摘“牵魂草”。
忽闻“咻咻”的疾风呼声,惜泠感到背后突然有人偷袭,急忙向牢笼的一边扑倒。一股寒气涌将进来,直接将所有的“牵魂草”撵成了冰渣。
“饮言,你在做什么?!”今兮不可思议地向风饮言厉声质问。
“饮言姐姐……”惜泠脸色煞白地看着风饮言,随后泪水便噗噗而落,“你太过分了!你知道这‘牵魂草’有多珍贵,可以救多少人吗?就这么被你平白无故地毁了!”
风饮言嘴角一抽:“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不服就来打倒我!”
“你疯了吗!”今兮急忙拦在风饮言和惜泠之间。
“疯了?”风饮言怒极反笑,“也是。某些人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修习上乘功法,还有美人相伴,自然觉得我疯乱粗俗了!”
“你……”此时,今兮才闻出了风饮言的醋味。莫不是她早就来了“行书巷”,还看见了自己和惜泠之间的亲昵,这才如此大发雷霆?只是风饮言在他的印象中都是冷漠如冰波澜不惊的,自她在“黑暗之渊”里苏醒之后,个性确实变了许多。
惜泠虽然天生有些呆板,但毕竟也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子。她之前也知道今兮和风饮言的种种,现在听到如此挑衅而讽刺的话语,气呼呼地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了!”
“别别别。”今兮此时很庆幸另四名弟子被冰封,否则这个洋相都被观摩去了。
“今兮,你听到了吗?”风饮言看了一眼今兮,又紧紧盯视惜泠,“她接受了我的挑战。如你再阻拦,我连你一块儿打。”
今兮被风饮言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和醋劲弄得是一脸懵,但他清楚,如再袒护惜泠,只会加深风饮言的怒气。可是他退开,不就由着这俩女胡来了?惜泠万万不是风饮言的对手。
风饮言却不给今兮考虑的机会,右手捏成剑指,冰晶攒动,试图绕过今兮,向着惜泠这边猛贯而下。可今兮的反应又是何其之快,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挡在了风饮言的前面,这寒冰暴涌的一指直接点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