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海台,此时正有四名门内高手虚捧光芒熠熠的斗书,手指在书页上比划出一道道纹案。同时,现场的四座擂台表面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光芒裂纹,随后一块块裂解开来纷纷飞向半空,正在以一定的规律进行重组。
弦月在现场监督“四方台”进入“第二阶段”,同时密切留意着周遭的变化:“五行之‘水’突然波动猛烈,看来饮言又在胡来。哎,这丫头越来越不安分,她不知道这般释放冰能,会提前触动‘雪狱冰魄’?”
易海厅内。
今兮中了风饮言一指,浑身立刻便被寒气禁锢,脸色也很快地浮出一层冻紫,但他依然强撑着露出一丝笑意。
“你……”风饮言凝眉瞪视今兮。
今兮惨然笑道:“我并不是……想要阻止……你,而……是甘愿受……你一……指。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些,那就收……手吧,我真不……喜欢你……这样。”
风饮言愤然收指,又向着今兮愤然一掌:“谁稀罕你喜不喜欢了!”这一掌打得今兮在半空盘旋起一阵寒潮旋风后僵硬地摔在地上。
“今哥!”惜泠扑入寒潮中,一阵摸索找到了寒气四溢的今兮,“你还好吗?有没有事?要不我带你去药芦。”
见今兮眉头紧锁,浑身打着哆嗦,惜泠扭头向着风饮言这边愤怒姣叱:“风饮言,你发什么疯?我们又没得罪你。明天就是大试的第二轮了,你让我们如何再战。”可透过滚滚寒雾,却哪里还有风饮言的身影?
惜泠被气得泪水哗哗而下,她哭泣着回过头,发现原来冻到僵直的今兮已坐起身来,仔细一看,原本被风饮言点中的胸口处也没留下伤口,不由疑道:“今哥,你这是什么法门,修复伤势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今兮笑道:“不是我有什么高招,而是饮言刚才的一指并非意在伤人,加上她之后补我的一掌,将我体内郁结的寒气都拍散了。”
“你真的没有任何不适?还是去药芦看看吧。”惜泠着急地绕着今兮打量。
今兮按住惜泠的肩膀道:“傻丫头,我有事哪瞒得住你?明天就要继续大试了,你也该抓紧再练练身手。只怕这第二轮的比法会大不一样,我不一定还有机会再帮到你。”
“易海厅”外的一座高山密林中,风饮言停止了奔跑,她怔怔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适才戳中今兮的两指尖端,几道清新的冰凌仍在不断盘动,就如同她内心的思绪久久无法平息:“我的‘冰清戟指’向来由意而发,可刚才在刺中今兮的一刻,竟会威力全无!而且……我的力量竟直接撞入了他的‘紫薇天心’中,并意外地在他的‘心’里种下了‘同心冰语’。”想到这里,冷艳的脸上不自然地多了一层羞赧的红色。
翌日,“行书大试”第二轮如期而至。
所有弟子们震惊于眼前的变化,原本四座擂台竟变成了一座四方塔楼,但整座塔偏矮小,似乎要容纳晋级的三百名弟子也有些局促。
弟子们议论纷纷之际,今兮无意中瞥到右上方的山头坐着一名银发女子,正是风饮言。巧的是,风饮言也在此时与今兮四目相对。
“她竟然也来大试现场。看来是受弦月的安排,为大试背后的密辛而来。”今兮向风饮言微笑示意,然而风饮言却面色一寒,别过头去。
就在这一瞬,今兮的心头感觉痛了一下,不由暗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与其说是自己身体的不适,不如说是来自外界的一种感知。”他忽然想到昨日的“易海厅”,他被击倒后隐约听到风饮言赌气离开的脚步声,那时他的心口也传来一模一样的刺痛。
观战台那边,墨攻正在对弦月交代些事宜:“按原计划,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吧。这里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镇得住场子。”
弦月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凝重,他向墨攻躬身行礼后转身道:“各位,‘行书大试’第二轮正式开始,请三百名晋级弟子在‘争鸣战塔’周围列队。”
这时,另有一队人也悄悄地融入上千观摩弟子中,为首者竟是童战和童小桐兄妹。
“哥,你说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墨攻竟然愿意让我们出来观摩‘行书大试’。”童小桐调笑道。
童战一语中的:“墨攻并不是个很会变通的人。他突然准许我们出来,虽未明言原因,但我能确定,他肯定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帮忙。”
所有浮台上,弟子们的助威声震天,三百名弟子已陆续就位。今兮在走向方塔的同时,恰好与弦月遥遥对视了一眼,弦月向他传来一个深奥的眼神,但他立时便能领会,弦月是要求他全力比试,不要被任何场外的因素分心。
“看来‘行书巷’内快要不太平了。”但今兮目前无从干预这些未知的事情,只能给身旁惜泠一个鼓励的眼神,两人同时将手放在方塔边缘的圆形凹槽中。
“咦,龙七竟然也晋级了。”童小桐刚想大呼,却被童战按住了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今兮逐渐光化,被传入方塔之中。
进入“争鸣方塔”之后,今兮才知道自己被这方塔低矮的外表所蒙蔽了。塔的内部是一方神奇的须弥空间,光是自己身处的主堂,便可以轻松容纳近万人。
不久,从穹顶外射进三百道浓密的光柱,纷纷投在场内所有弟子的身上,并在大家周身披上了一层圣洁而温暖的光芒。
弦月的声音从外部传来:“所有晋级弟子都会在‘争鸣战塔’的入口得到‘真理之光’的赐福,它能帮助大家抵挡三次战败。也就是说,‘真理之光’消失就会出局,大家好生利用塔内的资源闯关吧。”说罢,三百弟子已消失在主堂。
其实弦月故意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完。比如,三百弟子消失在主堂后便会被打散在数十个不同区域,但每个区域都有共同的设置一座比武擂台和一道古老的石刻。
今兮和近十名弟子出现在一个封闭的洞窟内,然而惜泠还是和他分开了。先前,大家彼此之间自顾无言,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可没过多久,今兮忽然感觉有一人向着自己袭来,一掌已拍中自己胸口。
其他人纷纷惊呼着看向今兮这边。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今兮并未受伤倒地,而那名偷袭的弟子身上却暗淡了一分,显然缺失了一道“真理之光”。
“怎么回事?”那弟子惊诧万分,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今兮笑道:“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那弟子一头雾水。
今兮解释道:“‘争鸣战塔’内绝大多数的区域都是禁斗的,一旦犯规就会流失一道‘真理之光’。要想比试,必须上擂台。”
所有人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哦”声,那偷袭的弟子因自己的冲动行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今兮:“那我们就上擂台分高下!”
“甚好。”今兮当然不会怯战,已飘身上了擂台。
“‘破军屿’桑昆领教兄弟高招。”那弟子自报家门后取出一对短剑,蓄势待发。
“‘太阴屿’龙七承桑兄不吝赐教。”今兮气他先前偷袭,此时毫不客气抢先动手,“三才焱燚”催动下,一条火舌蜿蜒而出。
桑昆剑走龙蛇,左手剑将火舌利落削断,右手剑雷霆直刺,带起铺天绞杀罡风,向今兮紧箍而来。这一双手可以同时施展两种不同的功法,等于让今兮同时面对两位用剑高手,绝非可以易与之。
“无形化有形,无招即有招!”今兮身前升起一片看似杂乱的火流,却能根据桑昆的攻击特性化为与之相克的千般兵刃和坚实护盾,并能凭借滚滚火劲将对方的锋锐兵气消融干净。桑昆倒也不急,继续加速攻击,左手拼命突刺的同时,右手手臂正在不可思议地伸长,并奇诡地绕过今兮后调转过来,直取其后背脊梁。
这一手虽然巧妙非常,但桑昆的修为程度还在今兮能够“看透”的范畴之内。只见今兮骤出火指,精准点中了桑昆伸长的右臂内关节,桑昆痛呼一声后右手短剑飞出。但今兮这一分神,对方的左手剑已击穿火焰防护。
“哈哈,观察力真是敏锐,但这些还不够看。”桑昆右臂已完全耷下,但被打飞的短剑竟受到他的意念控制又迅速调转回来,配合着左手短剑向着今兮贴身绞杀。
贴身是今兮的软肋,他绝不会给对手近身的机会。在飞剑折返的一刻,他已运起“翾风回雪”后退,看着两柄短剑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而自己距离擂台边缘已越来越近。
此时,桑昆前行的步伐却突然一滞,随后大叫一声,整个人顿被一团火焰包裹。今兮堪堪在擂台边缘停住,两柄短剑因失去了桑昆的操控而落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台下的几名弟子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这一幕。
不久,桑昆周身的火焰爆散而开,他的身上再度流失一道“真理之光”。可这次他的光芒并未直接消散,而是汇到了今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