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本无意递信笺
花满楼与戏天剑的相遇是一场意外,那天傍晚,他于郊外散步,一伙山贼围住了他,山野间刀棍的声音尤其明显,还没等他动手,那伙山贼的气息就断了。
谁人能有这般身法,他警惕了些,那人靠近后只是绕着他转了一圈,主动搭话,语气里有些许惊讶,“这般冷静,你胆子倒是挺大。”
“不对,”来人又靠近了一些,倏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个瞎子。”
“今天真有意思。”声音的主人嘟囔着就要走远。
花满楼连忙出声拦住了他,“在下花满楼,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对面人回答得很快,“戏天剑,是个杀手。”
大多数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不喜欢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倒是不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戏天剑对他那间小楼还算感兴趣,除却他的特殊职业外,他们还算聊得来,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临走前他送了我一份礼物。”
“是什么?”
“花满楼。”
林乐晏踩着夕阳回来的时候,白展堂还没有影子,直至月明星稀时也没有其踪影。
他这才松了口气,一人纵享双人床。
“你小子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被人举报就算了还和展大人撞了个正着。”
白三娘揪着白展堂数落着,“娘,这还有人呢。”
“你还晓得丢人。”
“咳咳”展昭看够了戏打断这融洽的亲子对话。
“展大人,这回麻烦你了。”
“所以到底是谁举报的我?”
“这人你应该是认识的,那信中特别嘱咐不要伤人,关几天就行。”
白展堂坐在牢房里,脑子里一帧帧回顾白天的事情,最后定在林乐晏思索的面容上,以及那眼中划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咬紧牙关,“戏天剑,我与你不共戴天!”
“你认识戏天剑?”展昭有几分意外,那人虽自称是杀手,但从没有接过任何悬赏的单子,肆意妄为,行踪不定,并且鲜少在京城出没。
白三娘一愣,自家儿子这是打算干票大的,“你还和他混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这副样子倒是让某位盗圣有些发酸,“他这么有名?”
“起初戏天剑的名头只在江湖之上宣扬,”展昭顿了一下,“不过自从他暗杀太子之后,陛下就以黄金万两悬赏此人,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快意恩仇,但大多数人都爱钱。”
他还敢暗杀太子?也没听说这太子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啊。这不纯纯没事找事干?
“陛下很重视此事,你若是有他的消息,便可戴罪立功,缩短刑期。”
白展堂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我还是在这儿再待会儿吧。”
他就关几天,反正死不了,林乐晏那个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说不定还得诛九族。
“阿嚏!”睡觉睡一半被自己的喷嚏打醒了,人一清醒就很难再睡着。
林乐晏坐在床上,看着窗边漏下的月光,不知道白展堂怎么样了。
横竖睡不着,去看一眼好了,越过住宅区,主城区仍是灯火通明,在一家酒楼提了只烧鸡向监牢而去。
他隐匿的身法还算不错,至少躲过守卫不成问题。
“白大哥?”
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来了,是良心不安?”
林乐晏靠着铁杆坐下,将烧鸡放在地上,“你就当是好了。”
在晚饭没吃的前提下,更显得这只烧鸡诱人无比,白展堂最终没能抵挡诱惑,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满嘴油,“你帮我干件事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学不着半分好,都到牢里了还不安生,林乐晏转身就走。
“哎哎哎,我又不让你偷东西。”
“也不是,我就没想要偷东西,我是要送个东西。”
见他神色几分动摇,白展堂嗦嗦手指头上的油水招呼着,“来来来。”
林乐晏抿了下唇,靠近了些,白展堂附耳说了几句话。
听了话后迅速后撤了半步,眼中具是不可思议的谴责,“多损啊你,你就不该当飞贼,你该去当个间谍,锦毛鼠哪儿惹着你了。”
“他还得谢谢我呢,”白展堂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你难道不好奇御猫看了会发生什么吗?”
林乐晏的视线落在了那封信上。
站在展昭的屋顶上,林乐晏咬牙看完了那封信,言辞恳切,情意绵绵,甚至引经据典,有这文采不考公浪费了。
简直是造孽啊。
心里这样想着,他把信放在了展昭还没处理完的事务上,确保能第一时间看到,犹豫再三,转身运起轻功飞也似的跑了。
心神不定地回到房间,因着愧疚和诡异的兴奋,这后半夜也是睡不着了。
他也杀人,但都没有这来得纠结。
“三生,锦毛鼠何时能到京城。”林乐晏对着房屋一角问道。
一道声音送到耳畔,“明日辰时。”
那便等天明吧。
林乐晏盘腿而坐,气沉丹田,运转体内真气。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物我合一,无我无物。
待睁眼时,天光大亮。
一清醒便匆匆忙忙赶赴大理寺,路上行人不多,刚到不久,一人便顺着台阶跑了下来,中途还掉了只鞋。
那人少年华美,气宇不凡,大抵就是那位白五爷了,其后一抹红色的身影蹿出,林乐晏连忙朝后一躲。
展昭见过太子,虽然只是远远的几面,但难保不会留有印象。
“展大人,冤枉啊,五爷我对天发誓,那封信真的不是我写的。”
“那分明是你的字,不是你写的难不成是我写的?”
“这字迹是可以仿的嘛。”
“谁无事学你的字迹来戏耍我。”
“我倒是觉得这人是想整我,”白玉堂也是不解,忽而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一定是白玉汤,他嫉恨我多时了。”
“白公子现在可还在大牢里待着呢,怎么陷害你。”
“他在牢里?”
“还能有假。”
白玉堂笃定地说:“既然他在京城,那这件事情就和他脱不了关系。”